真要說起來,她也沒少罵過沈泊言,甚至罵得更難聽。
如今這般不依不饒,大抵隻是覺得無聊,怼臉開大逗傻子玩罷了。
萬佳樂一腳踢飛了自己堆好的石頭塔。
沈泊言撩起眼皮看着她的動作,開口時全然當前邊的事情沒發生過。
“看來腳真好了?”
“托你的福。”
萬佳樂往小區門口的方向沒走幾步,她突然想起來什麼,又折了回來。
“诶,我有個事情得和你求證一下。”
沈泊言點點頭:“你說。”
萬佳樂問他:“你現在還喜歡龍貓嗎?”
沈泊言微微擰起眉心,這算什麼問題?
萬佳樂又問:“或者說你家有沒有龍貓地毯?”
沈泊言插兜不說話,歪頭看她,表示沒聽明白。
萬佳樂一咬牙,索性将話題挑明白:“我就是想問,我家對門住的那個有龍貓地毯的人,是不是你?”
沈泊言沒料到她問得這麼直接,頓了半會兒,臉色變得稍顯尴尬。
反觀萬佳樂,臉色也沒有好到哪兒去。
大抵兩個人都想到了些什麼。
許是萬佳樂迫切想知道答案,看向沈泊言的眼神裡七分坦蕩和三分堅定,看得男人手指不自覺捏緊了些。
他移開目光,吐出簡單的兩個字:“不是。”
冬夜的天空靜谧,路燈的光照碎了滿地,散發着暧昧的氣息。
手機鈴聲響了,馬林巴琴音打破了這種氛圍。
萬佳樂覺得這是上天萬分垂憐,給了沈泊言不必解釋就能脫身的機會。
她直接揮手同男人說再見,也不管對方的反應便轉了身往家走去,鞋底踏上石闆路的每分每秒都無比歡快。
直到自己快要哼完了一首《好運來》,才後知後覺今天是不是過于興奮了。
不過想起來沈泊言吃癟的樣子,她還是決定将快樂進行下去。
萬佳樂睡得晚醒得卻早,比她更早的是沈泊言發來的好友申請。
他一共發了四遍,看不出這四遍的相隔時間,但每一遍的驗證消息都是不同的内容。
【我是沈泊言】
【我從共同好友那裡要了你的微信,想為昨天晚上不當的詞句向你道個歉】
【我幫你訂了早餐以作賠禮,大概八點到】
【麻煩通過一下驗證】
萬佳樂對他锲而不舍的精神有些佩服,但也并不覺得他如此行為是有什麼别的心思。
兩人重逢後的見面屈指可數,每次也都少不了唇槍舌戰陰陽怪氣,說不上讨厭,但也絕不算是喜歡就是了。
不是沒和他談過,雖然那感覺久遠,可陷入戀愛中的沈泊言最會哄她開心,哪裡會是這副鬼樣子。
她最後還是通過了驗證,想了想,給予他一個特殊的備注:事兒逼。
外賣小哥打了電話,萬佳樂接起來。
一個持着難以分辨的口音說着東南西北,另一個則聽得迷迷糊糊分不清方向。
兩人牛頭不對馬嘴的交流了十分鐘。
萬佳樂選擇放棄:“算了,您就在小區門口等我吧。”
“行,謝謝姑娘。”
北京冬日天亮得晚些,此時才是朦胧破曉之際,天邊的魚肚白泛起,與彩色朝晖撕扯。
道路兩側光秃秃的樹杈子如刀似戟地排列,幾隻鴿子繞着樓頂盤旋,直至初見晨曉,似有似無的朦胧霧氣才像幕布一樣被徐徐拉開。
走路玩手機是萬佳樂的惡習,她拿完外賣原路返回,路過拐角處時,沒注意從側面沖過來一個玩輪滑沒刹住車的小男孩兒。
兩人狠狠撞到一處。
萬佳樂整個人以一種極其狼狽的姿态被撲倒,充當了人肉墊子。
萬幸的是她出門懶得換衣服,隻套了一件法蘭絨睡袍,衣服穿得足夠厚實,倒下的去時候有個緩沖。
萬萬幸的是她沒直接摔在青石路上,而是倒向了綠化地的土堆裡。
沈泊言早餐買的豐富,裝了整整兩個牛皮紙袋子。
其中一個袋子被摔漏了,裡頭的東西囫囵個兒的撒了一地,包子豆漿和油條什麼都有,隻是可惜了這些美味。
小男孩兒從萬佳樂身上起來,小手兒拍拍胳膊拍拍腿兒,喊了聲對不起,一臉愧疚樣仿佛下一秒就能放聲大哭。萬佳樂瞧他可憐,便牽起唇角朝他友好地笑了笑,說沒事兒。
小男孩接連道歉,随即就跑得無影無蹤。
萬佳樂撿起另一個完好的袋子站起來也準備要走,沒成想剛邁出去第一步,腳踝處突發一股鑽心的疼痛,瞬間侵襲了大腦神經。
她心裡暗叫一聲,怕不是崴到腳了。
與此同時,手裡拎着的那個看似完整的袋子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漏了底,溫熱液體沒兜住,嘩啦啦撒了她一身。
睡衣,睡袍,棉襖,睡褲還有棉拖鞋,弄得哪哪都是。
萬佳樂低頭去瞧,無比嫌棄,本能地舉起袖子上的那塊兒污糟貼近鼻子聞了聞,是一股子沖破天靈蓋的馊味兒。
她強忍了半天,最後還是沒忍住蹲在路邊幹嘔起來。
她一邊緩解着微博抽搐,一邊掏出手機開罵。
【沈泊言你他娘的一大早抽什麼風?送的什麼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