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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複萬佳樂的不是微信,而是一道男聲:“我給你買的老北京特産啊,不喜歡?”
萬佳樂聽到這話,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心情又驟然開始膨脹,她擡起眼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都惡心成這樣了,能叫喜歡?
沈泊言卻疑惑她蹲在地上幹什麼:“你是在為這些掉地上的食物默哀嗎?”
萬佳樂終于忍無可忍,猛然站起身要回嘴,但左腳腳踝實在是用不上力,反倒是動作太大打了個趔趄,即将朝着另一個方向倒下去。
沈泊言眼疾手快,架住她的雙臂将人扶穩,這才發現了她的異樣:“腳怎麼了?能站穩嗎?”
“能。”萬佳樂回答的斬釘截鐵,“你松手。”
可事實卻是,她渾身上下隻有嘴巴争氣。
沈泊言像是早就預判了結果,隻是虛虛地松了下指骨表示意思意思,而最是能用力的掌根部位卻還是緊貼在女生的衣服上。
他上上下下多打量了萬佳樂幾眼,表情裡有點一言難盡,但更多的還是死死憋住的笑意。
這大概就是網上最近很火的那個名詞——
——惡心的穿搭。
倒也不是說真的有多惡心,衣服幹淨整潔,還有淡淡香氣,隻是搭配起來有些許的随便就是了。
此刻她睡裙疊着睡衣穿,睡袍外頭再套一層花棉襖,鼓鼓囊囊的将整個人都撐了起來,離遠着看,倒是又高又壯,像一頭能直立行走的花熊。
沈泊言視線往下掃,終于發現她法蘭絨睡袍上的水泥色痕迹,本以為是不小心沾上的灰塵,結果上手拍了一下,發現是濕的,還黏糊糊。
“你身上這都什麼東西?”
嘿,萬佳樂氣不打一處來。
他還嫌棄上了,他有什麼資格嫌棄。
女生橫眉怒目地反問:“你說呢?”
男人讪讪一笑,大抵是聞出來了,不再講話。
萬佳樂收拾了地上的狼藉,踉踉跄跄地往前走兩步。
沈泊言回過神兒來,連忙上前攙扶:“等等。”
他蹲下,查看萬佳樂的腳踝。
手甫一碰上去就聽到了女生疼到抽氣的聲音,他當即決定送人去醫院。
萬佳樂掙脫着,說不用,家裡有藥膏,塗塗就行。
沈泊言早已俯下身子,半蹲在她正前方,還是那句話:“别逼我動手,你自己上來。”
中文最有趣的一點在于語氣不同,接收者所能聯想的畫面就不同。
比如昨晚,他聲音懶怠,看似威脅的話,聽起來卻無比引人遐思。
而現在,威脅的意味拉滿,仿佛她若不動,他便真的會上手。
萬佳樂隻好蹑手蹑腳地爬上他的背,也注意着盡量不與他發生任何皮膚上的接觸。
她甚至很慶幸現在是冬天。
萬佳樂曾經最讨厭冬天,因為冬天的一切都很麻煩。
衣服穿得多很麻煩;北京老在冬天下雪很麻煩;她怕冷很麻煩;也因為冬天有着人們最期盼的春節。
春節對她來說,也很麻煩。
不過現在好了,她都快要愛上冬天這個美妙的季節了。
沈泊言為了不直接接觸萬佳樂的大腿,哪怕隔着衣服也不行,他的手一直攥着拳,讓女生的膝蓋窩搭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他走路也盡量平穩,維持着最大的禮貌和紳士。
臘月二十九,醫院裡值班的人寥寥無幾,年輕的男醫生随手捏了捏問了幾句,便開了CT。
等萬佳樂拿着片子再回診室,發現坐診的醫生換了個人,是一位有點漂亮,也有點優雅的女士。
女醫生對着片子看了沒兩眼便判定不是骨折,隻是韌帶拉傷,需要靜養。
萬佳樂問她:“多久能好?”
醫生從眼鏡片後投來一瞥:“傷筋動骨一百天,你這沒那麼嚴重,先修養兩個禮拜再說。”
萬佳樂又問:“那我還能去上班嗎?”
醫生淡淡回:“大過年的還上班啊,反正能别動就盡量别動,我給你開兩周的假條。”
醫生将開好的單子遞給沈泊言,說:“剩下的你自己辦吧沈二,我先回了。”
沈泊言點點頭,應聲好。
語氣太過自然和熟稔,萬佳樂不得不生出一絲懷疑,沈泊言要扶着她出門,她在屁股即将離開座位的最後一秒,看清了那女醫生胸牌上的名字。
骨科。
沈歸荑。
姓沈?
難道是巧合?
沈泊言拿完藥回來,又給萬佳樂買了一條護踝帶,萬佳樂覺得他太破費,給他微信轉了筆錢,她雖不知道具體金額,但這錢應該隻多不少。
沈泊言沒多說什麼,反手點了個退回,說:“小錢。”
萬佳樂道:“小錢也是錢啊,本來就跟你沒什麼關系,是我自己摔的。”
沈泊言說:“那你就當我人傻錢多,做慈善呢吧。”
萬佳樂無語的翻了個白眼。
沈泊言重新背起她,走了幾步總覺得這次背得不太穩,于是他将人向上颠了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