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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家并不能接受許問結婚後還繼續上學這事,想法跟王磊娘差不多。
上高中沒用,不能考大學不能分工作,還占勞動力不能上工。
再說都成家了不伺候公婆孩子,還出去念書像什麼樣子?
劉秀娥再來許家時,又換了一家人說和:“問問爹,問問娘,這次這家是雙洋大隊的,小夥子24歲,自己是初中畢業。家裡有點錢願意再供問問讀半年書,但是問問不能因為讀書耽擱懷孕生孩子。人家家着急添丁。你們看成嗎?”
朱美珍想也不想搖頭:“着急生孩子,還必須得生男孩的人家不要。”
劉秀娥:“……”
“要不,你們把要求說再具體點?”省得她一趟趟跑,竟做無用功。
桑小青道:“結婚了就讓問問伺候老少,圍着鍋台轉的不要。”
她這小姑子不會做飯。
不能說不會,隻是不知道心疼油,炒菜一頓放的油夠一家人吃半月。
在許家朱美珍都不讓許問靠近竈台。
嫁出去人家不能這麼慣着許問,要為這事受氣她會内疚。
桑小青總覺得許問是因為自己才着急要嫁人的,這幾天看見許問都覺得臉皮火.辣辣的發燙有些擡不起頭,要許問嫁得不如意,她得自責一輩子。
到時候萬一許聞和公婆遷怒記恨她怎麼辦?那她日子也會不好過。
許聞想了想,恨恨道:“我打不過的不要。”
一家人都奇怪地看着他。
桑小青嘴角抽了下,“你沒事打妹夫做什麼?”
許聞:“……”
換了一句:“一肚子花花腸子,油嘴滑舌不正幹的不要。”
許切舉手:“太醜的不要!我姐那麼好看。”
奶奶補了一句:“家庭關系太複雜的不要。”
“……”
劉秀娥:“……”
說好的要求不高呢?
就這樣公社大部分适齡男青年連許問的面都沒見着就被拒在門外。
至于彩禮?許家人連一個字都沒提。
第一個突破重圍進入複試的男青年叫溫一鳴。
這天晚上下了工,劉秀娥信心十足的來許家,正好許問也在。
“我跟你們說,這個溫一鳴可真是個難得的好小夥子。跟你們問問一樣,也是高中生。父母都是咱們公社吃商品糧的工人,據說他爸還是個官。家庭條件很不錯。也願意供問問繼續上學。兩個人都是學生當然不着急要孩子。他們家住樓房,兩室一廳,冬天那暖氣給得可足了!還有單獨的浴室能洗澡……”
許家人一聽都來了興趣。
許聞問許問:“你們一個學校的,你認識嗎?”
許問茫然地搖頭:“不認識。”
同年級九十幾個人呢她也不能都認識。
劉秀娥打圓場,“不認識也正常,聽說比你矮一級,今年高一。”
朱美珍狐疑地問:“比問問還矮一級?多大呀?”
“21。”
那這得考了幾年才考上?朱美珍在心裡嘀咕。
不過,目前來看這個溫一鳴确實是最優秀的一個。
剛卷好煙葉的許秋石拍闆:“那就讓他們年輕人先見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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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問兩輩子第一次相親的日子定在兩天後。
這天晚上輪到桃源大隊放電影。
許家人商量着先見見溫一鳴,如果人還可以就讓他跟許問去看電影。
魏莊公社每年夏天都會放電影,一般就是從收小麥開始放,一直到秋收才結束。
電影是公社掏錢請人到生産大隊放電影,一個村一個村的放。
公社就這麼大,輪到哪個生産大隊放電影,其他隊的人都會過來看。
畢竟除此之外也沒什麼娛樂。
溫一鳴是劉秀娥領着上門的,拎着不少的伴手禮。
他個子不矮,長得斯斯文文,戴着副眼鏡,挺白淨。
溫一鳴推了推眼鏡,腼腆地喊許秋石跟朱美珍:“叔兒!嬸兒!”
朱美珍越看越滿意,熱情地招呼他:“小溫同志,吃飯了嗎?坐下一起吃?”
溫一鳴忙道:“嬸兒,叫我一鳴就行。我吃過飯來的,你們吃。”
許問低頭扒飯,心道高中也就這麼多人,就算叫不上名也不至于完全眼生吧?
何況這溫一鳴長相也沒那麼低調。
她怎麼會沒印象呢?
許家人問了溫一鳴幾個問題,他都對答如流。
一家七口對他的好感度直線上升。
朱美珍胳膊肘捅了下許問,“你今天怎麼成鋸嘴葫蘆了?一句話都不說?”
許問幽怨地看着朱美珍。
你們給我留插話的機會了嗎?
如果溫一鳴不是被審那個,他都插不上話。
許問眼睛會說話,尤其是她想表達什麼的時候,被看的人一定能看出她想說什麼。
朱美珍輕咳一聲,“行了,你吃的差不多了去跟一鳴看電影去吧!”
許問回頭看了眼牆上的挂鐘,離放電影還一個小時呢!
見朱美珍瞪她,隻能點點頭,放下筷子站起來招呼溫一鳴:“走吧!”
從許家到大隊部有一段距離。
許問第一次跟人相親,很緊張還有些尴尬,低着頭走路不知道說什麼。
溫一鳴似乎也是個腼腆性子,話特别少。
兩個人齊齊沉默,低頭走路。
許問從來不知道,從家到大隊部這條路這麼遠。
等許問跟溫一鳴一人拎着把馬劄到大隊部時,天還沒黑透,放映員才剛剛把幕布和放映機架好。
院子裡卻已經密密麻麻坐滿了等着看電影的人。
他們倆找了個角落。
許問剛坐下,就聽見背後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麻麻!你也來……寬幹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