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摔。
摩拉克斯的一隻胳膊攔在你小腹的位置,章心扣着你的腰,避免了你摔倒。
青年與你貼得很近,全部的重量都壓在他的手臂上,你有一瞬的不自在。
兩隻手握住他的胳膊,你讪笑兩聲,和他道謝,“謝謝,要是沒你我估計就摔倒了……”
剩下的話被不知名的吼聲再次吞噬了。
左邊。
這次吼聲傳來時,你和他一同轉頭,看向了左邊那條路。
警告、憤怒,你不明白自己為何會在吼聲中感受到這些情緒,但你很确定——
它并沒有生氣。
“站好了麼?”摩拉克斯低聲問你。
“沒問題。”
你點點頭,跟在他身後,兩人一起走向了左邊的分岔路。
洞穴左邊這條路,是向下的。
山壁上的石頭很特殊,隐隐發着光,照亮了這一路。
下坡路走起來輕松,但容易刹不住車。
不知過了多久,摩拉克斯在路的盡頭停下了腳步。
你注意到山壁并不是單純的石頭,上面畫着一種特殊的花紋。
沒發現摩拉克斯已經停下,你直接撞上他的背部,撞得他無奈地歎氣一聲,提醒你走路時注意看道。
你揉着鼻子擡頭,不滿地問:“有什麼事嗎?”
他沒有說話,而是伸出手,再次燃起了那一團火光。
火光照亮了這一間空曠的洞室,你從他身後冒出來,見到洞室牆壁上有許多五顔六色的壁畫。
壁畫的意思大緻是這樣的:
大地上的主宰是龍,或者說是蜥蜴。
水中遊的、空中飛的、地上跑的,蜥蜴一般的巨龍掌管着世間的一切。
到這裡,有一段内容被刻意毀去了,模糊得看不清。
你再度能夠看清理解内容時,壁畫講道:
世界像是一顆雞卵,被蛋殼包裹着呼吸,隔絕了外來的危險。
四十年嚴冬,又或許是四十年的熱夏,七種不同元素的它們死去了。
後面的内容你沒有再看。你毛骨森竦地退後兩步,問身邊的人,“這能看嗎?我不會出去就被天理解決了吧?”
看到這裡再不明白壁畫表達的東西,你作為一名腦子裡隻有《原神》遊戲相關的穿越者那就太不合格了。
這是《日月前事》的劇情,或者說,原初之人法涅斯到來後的、提瓦特真實曆史的一部分。
摩拉克斯手托下巴認真地思考,搖搖頭回答你的問題:“無事,阿斯塔羅斯知道這些。”
你長舒一口氣,拍拍自己的胸口,“好險好險,差點就領盒飯了。”
洞室有另一道入口。
他息掉那團火光,眼前再度歸為黑暗,僅僅留下石壁淡淡的光。
兩人離開洞室,你随着他走入另一條路,忽然明白自己此刻經曆的劇情。
按照璃月港尚未落成,仙人未曾與他立下契約的時間線與剛才有關“龍蜥”的線索來看……
這大概是摩拉克斯與若陀龍王的初遇。
你走在他身後,和他有一段不遠不近的距離。
青年黑色的頭發從兜帽後面扣的洞放出來,細長細長的低馬尾在你眼前一晃一晃。
“哥哥。”你終于開口叫了這個稱呼。
帶着幾分套近乎的意思,你快走幾步到他身側,歪頭問:“要不然我給你劇透吧?”
你的話大概對摩拉克斯沒有任何吸引力,他沒有将目光投向你。
“關于你人生的未來,”你不服氣地盯着他冷峻的臉龐,腦子裡在想,自己說什麼讓他會感興趣,“是一片坦途還是——”
他歎氣一聲,終于轉頭看你。
金色的眼眸望向你時,你打算告訴他,未來他成了一個喜好遛鳥、聽戲、賞花,出門從不帶錢還要别人墊付的閑散模樣。
可是他用一種從容的眼神與你對視,淡淡地說:“不必。”
摩拉克斯的眼神中沒有任何期待。他沒有猶豫也沒有所謂的釋懷,隻是單純地認為那是沒有必要的事情。
被拒絕了。
摩拉克斯用一種還算溫和的語氣拒絕了你。
并不嚴厲,也沒有多餘的感情。
你捏緊自己的衣角,些許愣住地望向他。
青年站在你面前,洞穴内昏暗的光落在你與他之間。你注意到餘光内石壁上淡藍色的熒光,無聲地動動唇,咽下了準備說的話。
被他拒絕了。
如果是平時,你大概會像一隻炸毛的貓那樣,嘴硬地告訴他“我才沒有準備說”。
但此刻,你也不清楚自己是出于什麼心态,居然……覺得很奇妙。
你明明比任何人都清楚,眼前的男人隻是由文字與美術相互結合、表現的二維存在,是被他人創造出來的遊戲角色。
甚至說,此時的他隻是那位角色的過往,隻是文案中一筆帶過的幾千年。
他的往事與未來、他的喜好與厭惡、他的說話方式與語氣,這些都是白紙黑字寫進遊戲文本中的内容。
你知道璃月這個國度未來的曆史發展,知道他會在這時賜予若陀雙目,知道他不久後會親手締造一座海港,知道他會在歸離原與歸終結盟,知道他最後會成為塵世七執政之一……你明明那麼了解他。
可是他拒絕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