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面一連兩三日,寶玉總後悔,覺得不該氣黛玉,就有些無精打采,讀書都沒什麼勁了。
黛玉也有幾分後悔,不該和寶玉鬧成這樣,又暗自道:“千不該萬不該剪了那玉上的穗子,改日還得我穿了他才願意戴。”
兩人還鬧着别扭,賈母見兩人生氣就想把兩人都叫道身邊做個和事佬,誰知兩人都不來,賈母急的抱怨:
“真是前世的孽障,偏生遇見這兩個不省心的小冤家!真真不是冤家不聚頭,沒有一天不叫我操心的,哪日等我斷了氣,憑他們鬧上天,我眼不見心不煩就是了,偏又咽不下這口氣!”
說着自己也哭了起來,這話傳到兩人耳内,原來他們從沒聽過這句話,一時都怔住了,細細品味下來,好似參禅一般,随不曾會面,卻是人居兩地,情發一心。
襲人紫鵑也都分勸了一回,寶玉就去了潇湘館,紫鵑開了門笑道:“我隻當寶二爺再不來我們這了。”
寶玉也笑了:“我為什麼不來,死了也要一日來三回!”
說完就往裡走,又問:“可好了?”
紫鵑知道問的是黛玉就說:“好多了,隻是心裡的氣不太好。”
寶玉就說:“我知道了我去看看。”
說着就往裡走,見到角落裡的林如海,不知怎麼又心虛起來,他才和黛玉鬧别扭,林如海看在眼裡,他以後娶黛玉的話,萬一林如海不同意怎麼辦?想到這裡,寶玉就走到床前先作了個揖,又坐到床邊說着叫人看了覺得我們生分的話。
又說了你死了我做和尚之類的話,黛玉正要惱,不妨寶玉臉先紅了,黛玉瞅了半天,兩人算是又和好了,不妨傳來一聲:“好了!”
兩人看過去,見是王熙鳳來了,見了兩人笑道:
“老太太在那抱怨呢,叫我來瞧瞧你們好了沒,我說不用瞧,不管三日自己準好了,老太太還罵我,這下可應了我的話了,還不跟我去老太太那裡,叫老人家放心些?”
說着就拉黛玉走,賈母見兩人好了心下十分高興拍手不住叫好。
卻說那日,寶玉正在屋裡讀書,他許多日子沒出門了,有些悶,隻是一想到不讀書就不能娶林妹妹,寶玉又按捺住性子。
林如海見寶玉讀書聰明,難免起了愛才之心,就嚴厲起來,倒像是變了個人似的,寶玉就有些逆反心理上來了,總是不太高興,隻有去看黛玉的時候才能放松。
寶玉正鬧别扭不搭理林如海的提問,忽聽賈政那邊來人叫他,以往賈政叫他的時候,寶玉總是不情不願磨蹭好久才過去,這次腳一擡就去了。
林如海歎氣,反思了一下自己是不是太嚴厲了,就跟了上前。
誰知跟過去後,寶玉才進書房,賈政就呵斥寶玉:“孽障!還不跪下!”
寶玉自己都懵了,下意識的跪下,然後反思自己最近又做了什麼招賈政生氣,思來想去他最近門都沒出,哪來的惹事機會?
因此寶玉就擡頭問:“老爺,兒子最近沒出門,不知道那裡惹老爺生氣了。”
問完才看到賈政旁邊站了個不認得的中年無須的男人,那人笑看寶玉道:
“政老爺,我家王爺派我來問令公子兩句而已,無須動怒。”
說完就看向寶玉問:
“忠順王府近日走失了一個戲子琪官,聽聞公子和他走得近,可否告知他的下落?”
寶玉皺眉,細細回想了一下,總算從記憶裡找出了蔣玉涵這麼個人,是之前薛蟠請他吃酒的時候認識的,後來薛蟠被抓了,他就沒見過了,因此寶玉誠實的搖頭:
“我并不知道他的下落,隻是先前表兄請吃酒的時候見過一次而已。”
忠順王府的長史似笑非笑的看着寶玉,拿出了一條汗巾子問:
“你不知?他如何有你貼身的衣物?”
賈政見了汗巾臉都氣紅了:“逆子!還不招來!”
寶玉愣了一下,皺眉看那汗巾,認真開口:
“這不是我的,我就見過一次,話都沒說過幾句。”
忠順王府長史看向賈政:
“令公子還是塊硬骨頭,講義氣,不知道我回去告訴了王爺,王爺信還是不信。”
賈政大怒指着寶玉罵:“還不從實招來!非要連累家小才肯罷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