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玉這回是真的不知道了:“我真的不知道,我和那琪官僅一面之緣,如何知道?更何況這些日子我一直在家讀書,不曾出去過。”
那長史見問不出來什麼,陰陽怪氣了一回,放下話就走了。
賈政卻認定寶玉結交戲子,送了長史回來臉上還生氣,路上又遇到賈環,見賈環行迹猥瑣,就抓了來問話:
“你鬼鬼祟祟的做什麼?”
賈環看賈政生氣,又知道寶玉在賈政那裡,心裡還嫉恨彩霞照顧寶玉的事,眼珠子一轉就說:“回老爺,我前兒看寶玉哥哥拉着母親房裡的丫頭欲行不軌,這幾日我怕母親責罰就出來玩了。”
賈政原本見寶玉一日忽然開竅,心裡一時歡喜一時又生出些許生不逢時的嫉恨,恨當初她爹臨死前給他求了個恩典,他那些年努力讀書打算走科舉之路在恩典下都成了笑話。
如今遇上寶玉犯錯,也不去求證真假,賈政也不知道是為了自己的私心還是真想教育寶玉,嘴裡呵道:“還敢瞞我,說是認真讀書,考了個秀才尾巴翹上天了!不僅結交戲子,還□□母婢!”
說着就吩咐關了院門,不叫人去給賈母報信,口中直說要打死寶玉,免得惹出禍患來。
寶玉還在想他和琪官壓根不認識,怎麼王府長史就找上門來了?還點名找她,實在有點奇怪,正想不通不妨賈環又暗裡算計他,又小聲問林如海可看出了什麼,
林如海也在想這事,這事不太尋常,忠順王此舉,隻怕預兆不太好。
這邊寶玉還沒反應過來,就叫賈政叫人按了綁在凳子上,問也不問一句,粗大的闆子就沖着寶玉打了下來。
寶玉經不住痛叫一聲,賈政就大喝:
“堵了嘴!往死裡打!”
打了十幾下,賈政還嫌打輕了,奪了闆子自己狠命打了三四十下,寶玉連辯解的機會都沒有。
林如海見狀愣了一下,下意識的就要去攔,可他是個鬼,攔也攔不住,又沒辦法喊人,隻能在一旁幹着急。
衆門客見狀慌忙上去奪闆子勸解,生怕真打死了。
又有機靈的去傳信,王夫人不敢叫賈母知道,自己先出來了,王夫人一進去,那賈政打的更狠了,寶玉早就打昏了過去。
王夫人撲上去抱住闆子哭道:“寶玉該打,老爺也該自重,如今天熱,打死了寶玉是小,老太太一時不自在了豈不事大!況且這些日子寶玉乖巧懂事,每日認真讀書,也不過閑暇時刻和姐妹們玩一回罷了,又有哪裡得罪了老爺叫老爺動氣要打死!”
賈政冷笑:“我養了着不肖的孽障已是不肖,不如勒死已絕将來後患!”
說完就要拿繩子,王夫人哭道:“老爺要勒死他,不如先勒死我,叫我們娘仨在陰司裡有個依靠!”
賈政想起賈珠來,長歎一聲坐着淚如雨下,王夫人去解寶玉的衣服,看背上全是血,不禁大哭“苦命的兒啊!”一時又哭賈政。
賈母也知道了消息,顫巍巍的走來,高聲道:“先打死我再打死他!豈不幹淨!”
又罵了賈政,鬧着回金陵去,看寶玉的慘狀一時又生氣質問:
“寶玉讀書用功,年紀輕輕都是秀才了,比你當初強了不知道多少!如今你無緣無故又打他做什麼!?難不成你當老子的還記恨兒子比你會念書不成!”
賈政聽了寶玉比他強的話,心裡不知如何惱氣,卻又不敢反駁賈母,隻好慌忙跪下:“兒子不敢,隻是忠順王府來人說寶玉藏匿王府戲子,和戲子結交又有什麼好!況且也不是這一件,他年紀輕輕就貪花好色,還□□母婢!傳出去我們名聲還要不要了!”
正哭着的王夫人一聽就道:“外面的事我不知道,隻我身邊的婢女,以前寶玉小的時候帶着玩過,後來寶玉大了懂事了從不近身,更何況,這幾個月寶玉都在讀書,去我那裡都甚少,往往是我去看他,何來□□母婢一說?這名頭扣上去他還活不活了?豈不知是有人冤枉了他!我的兒!”
說着又是一陣哭。
賈母也道:“忠順王府的戲子無憑無據,如何斷定和寶玉有關?查也不查就打,有你這樣做老子的!”
賈政似是被戳中了心事,一時心裡怨氣下去,羞愧難當,也不作聲。
賈母又吩咐叫人把寶玉送回怡紅院,慌忙請了太醫來看。
黛玉聽說寶玉挨打了,頓時落下淚來,又見怡紅院人多,自己哭的眼睛腫了,不好意思進去,隻好等人都散了才進去看寶玉。
寶玉擦了藥正睡着,黛玉看寶玉睡着都不安穩,顯然是打痛了,因此越發哭了起來。
林如海在一旁看黛玉哭自己也跟着心疼,又看寶玉被打成這樣,好歹教了兩年,師徒情誼在哪裡,也十分心疼,加上自己才分析得出來的結論,忠順王府敢這麼做隻怕是知道了聖上要動這些勳貴了,這才無所顧忌,使出這般拙劣的計謀。
随後又仔細一想,如果沒有他,寶玉大概還是會有這一招,隻是那些罪名會被落實,也不算冤枉,林如海歎氣,他還是抓緊時間,等寶玉稍好一些就叫寶玉繼續努力讀書,好歹盡人事聽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