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元初睜開了眼,望了眼正撩開簾子向外探着頭的宋威,打算盡可能套些口風。
勁量讓自己的語氣帶着疑惑和膽小,輕聲喊道:“宋叔。”
宋威不耐煩地轉過頭,皺起了眉,沒好氣地說道:“怎麼了?還沒到呢,沒地方給你休息!”
“不是,我不累,我就想問問。。。”阮元初低下了頭,必須得裝得自己弱小又害怕的樣子。
“想問什麼?”宋威疑惑了,這孩子到底有什麼想問的?
“阮家,我爹。。。還好嗎?”阮元初盤算了很久,阮家也許是出了什麼事才會讓她早回去一年吧。
“當然都好着呢,你這孩子!”宋威心裡有些别扭,但是一刹那覺得這孩子有些懂事,突然就想提點幾句,又說道:“阮家大富大貴,沒什麼大事,當然最近老爺夫人心情不太好,你自個兒當心着點吧。”
果然。。。阮元初擡起了頭,方才低着頭腦袋有些充血,此刻眼睛也有些泛紅了,那副神情極其委屈,輕聲道:“宋叔,能告訴我是出了什麼事兒了嗎?哎,我沒用,一點忙幫不上。。。”聲音越來越低。
宋威搖了搖頭,坐回了位子上,輕歎一口氣,“大小姐的親事黃了,早前給大小姐說了門親事,還是官宦人家呢,結果那家人攤上了大事,于是好端端的親事就沒了。”
其實宋威一點不覺得可惜,阮府這點破事他還不想管呢!
原來如此,可是這跟她有什麼關系?
又小心地問道:“那真是太可惜了,爹心裡一定很難受,你看我又不讨爹的喜歡,如今這一回去,也不知道能幫上什麼。”
宋威斜瞟了她一眼,心裡頭有些好笑,遂道出了原委。
原來前些日子有個算命瞎子路過橋溪水鎮,停在阮府門口連聲歎氣,說感覺到這個宅子黑氣陣陣,滿是晦氣啊。
這突然傳到了阮家老太太耳朵裡,趕忙讓下人把那算命瞎子請進了屋,好吃好喝的供着還給了不少的銀子,讓他給想個法子。
那瞎子到處晃悠着,走到了阮漠的屋子前,掐指一算,說道:“阮老爺命中有七子,正所謂七星福報啊,可惜有一子流落在外,這命位活生生少了一個,這才導緻了如今的不順。如這一子不能上位,命中缺一,這阮府遲早會金銀散盡。”
這話可把阮老太吓得夠嗆,畢竟你想這從窮鄉僻壤裡出來的,如今過上了好日子,再讓她這把年紀回去受苦,豈不是會把人活活憋死!
那阮老太趕緊把阮漠喊了回來,商量着把阮元初給接回來,當然這其中馮氏姐妹是反對過的,但是家業為大,阮老太下了最後通牒一定要先去金笠村看看情況。
當然之後的事兒大家都知道了。
阮家上下對這事都不滿意,尤其是馮氏姐妹。當年原配一死,這兩個孩子就礙了她們的眼,費勁心思把阮元初給扔了出去,還想着要把阮元祉也給趕出去。嘿,還沒趕成功,原先出去的就要回來了。
阮漠心裡頭也是不樂意的,當年他入贅沈家心裡頭已經憋屈着了,沈秀韻一死,他立馬改回了本姓,生意也越做越大。隻是每每看到這兩個孩子,就會想到曾經,愧疚,惱怒,各種複雜的情緒圍繞着他,攪得他不得安甯。
當時馮氏姐妹用中邪的借口把阮元初給哄了出去,他内心也是巴不得的,思來想去把她送回金笠村是最好的安排,如此一來既不用再見面也算給了她一個安排。
阮元祉畢竟是兒子,如果馮氏姐妹命中無子,也好歹有人可以繼承家業。沒想到老天對他阮漠不薄,馮小憐誕下三個兒子,這阮元祉自然是入不了阮漠的眼了。
做生意的人一直都很迷信,正所謂甯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再加上老太太一味的堅持,阮漠也就妥協了。當時正值新年,這孩子回來一定會掃了大家的興,把阮元初接回來一事也就拖到了年後。
阮元初從宋威嘴裡聽聞了算命瞎子一事,内心不禁冷嘲熱諷了一番,當真是笑死人了啊!竟然是因為這麼一句話就把自己提早給弄了回來,真不知道是否該謝謝他。
去到橋溪鎮路程得有好幾日,當晚他們找了家客棧休息。宋威給阮元初弄了幾個饅頭,便囑咐她不要到處亂跑,自個兒就出去了。
阮元初嘴裡叼着饅頭,乖乖地應允着,轉身卻悄悄尾随着宋威出門了。
那宋威在街上逛了很久,最後四下一張望,往賭場裡一鑽直到天亮才回來。原來也是個賭鬼,阮元初心下一陣好笑。
這之後的幾天,每到一個地方,宋威半夜都會出去,而且饅頭也不是頓頓有的吃。阮元初不禁懷疑他是賭博輸得一塌糊塗,卻裝作很乖巧,有啥吃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