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初,這,這個是什麼?鲫魚湯怎麼會是這個顔色?”阮老太太不解,使勁嗅了嗅,這似乎也不是鲫魚湯該有的味道。
瞬間拉下了臉,以為阮元初不聽她的話,不開心道:“我要喝的鲫魚湯呢?”
“祖母,今兒的鲫魚不新鮮,個頭又小,煮出來的湯未必好喝,反倒是青魚個大肥美,于是我就用了個新法子,祖母且嘗嘗吧。”
香梅盛出了一小碗,這勺子碰到了什麼東西,拿起筷子一攪,疑惑道:“這魚湯裡怎麼會有面條?”
阮元初笑而不答,親自勺了碗湯,再撩起小半碗的面條,遞給阮老太太,“祖母,請嘗嘗這奧竈面吧。”
阮老太太半信半疑的喝了口湯,皺起的眉頭漸漸舒緩,又吃了口面條,遂即合着湯頭,大口地吃完了一小碗,招招手讓香梅再盛一碗。
“祖母,來,嘗嘗這魚肉。”阮元初從砂鍋裡夾起一塊魚肉放到了老太太的碗裡。
這魚看上去也紅紅的,也不似一般煮湯的魚肉這般軟。阮老太太一咬,隻覺得一股又甜又鮮的汁兒蹦了出來,一連又吃了許多塊,這麼大砂鍋幾乎見了底。
阮老太太吃得臉頰通紅,口齒留香,渾身冒着熱氣,在這還稍帶寒意的季節裡别提多舒服了。
“元初啊,你方才說這面叫什麼來着?”阮老太太用帕子擦了嘴,拭了汗,滿足地問道。
“奧竈面。”
“這名字倒是有些繞,味道可真是太好了。”阮老太太意猶未盡地砸着嘴巴,然而肚子脹鼓鼓的,也實在是吃不下了。想了想又不舍得,指着那還剩一些的砂鍋問道:“香梅,晚上的時候,你把這熱了再給我吃了吧。”
香梅瞪大了眼睛,阮府從來沒有剩飯剩菜再吃第二頓的說法,這阮老太太這般做法還是頭一遭啊!這丫頭做的是什麼面這麼神奇?讓本就食欲欠佳的阮老太太接二連三的誇獎?
竈房裡,朱嬸也在吃着奧竈面,阮元初每回做東西都會特意多做一些給她。
“初子,這面的滋味太不一般了,我從來沒吃過這樣的做法,可比煮個魚湯好喝多了!這奧什麼的面到底怎麼弄的?”
“奧竈面,其實也可以叫做紅油爆魚面,這湯頭是由青魚的魚鱗、魚鰓、魚肉、粘液煎煮提出,等于用了一整條魚,所以味道異常鮮美。”
“哎喲,不得了,可是把那些别人都會扔掉的東西來煮湯頭了?”朱嬸一臉萬萬沒想到,這小丫頭是怎麼想出來的?
“魚身上的東西拿來煮湯是最鮮美的了,别小看這些魚鰓魚鱗的,精華可都在上頭啊!”
“那這魚肉是怎麼做的?”朱嬸指着放在湯面上的一大塊一大塊的魚肉。
“那是爆魚,先用料酒,醬油,八角,桂皮,糖,醋等等做好醬汁。取其青魚魚腹的部分,油燒至五成熱時拿來炸了,直至酥透時撈出瀝油。油再次燒至七成熱時,将炸了一次的魚塊再放入鍋中炸到金黃焦脆。最後放到調好的醬汁裡浸透後就可以吃了,外脆裡嫩,這樣最好吃了。”
“魚鱗,魚鰓?”阮元雪的聲音傳來,趾高氣揚地走了進來,大笑道:“你就把這些垃圾給祖母吃的?”身後還跟随着阮元清,她似乎很少來竈房,腳未進門,便捂住了鼻口,似聞到了什麼怪味。
“垃圾?兩位妹妹一看就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小姐,不做飯不洗衣,很多事兒自然是不知道的。這魚和豬一樣,渾身是寶,都是可以吃可以用的。”阮元初笑了笑,又看了眼放在一邊還未處理的先前兩條鲫魚,拉過阮元雪把她推到了鲫魚面前,笑道:“昨兒妹妹不是說要跟着我學廚藝嗎,來,我先教你怎麼殺魚吧。”
阮元初一邊說着,一邊還把那帶着内髒沒洗幹淨的刀子放在了阮元雪眼皮底下,一臉笑容燦爛。
阮元雪隻聞到一股魚腥混合血氣的味道,胃裡一陣翻騰,看了眼髒兮兮的竈房,怪叫一聲,拔腿就跑。
阮元清立于一邊,靜靜地看了眼滿臉笑容的阮元初,刹那間明确地知道她不是好惹的,心中有絲不安晃過,一言未發離開了。
整個晚飯,阮老太太還是鐘情于她吃剩下的奧竈面,這股鮮美的魚湯味把其他菜的味道都掩蓋住了,衆人紛紛側目而視。
“這冬天裡,就該吃些暖暖和和的東西才是,元初,明兒晚上你給大家都做一碗。”阮老太太似乎其他的菜都不想吃了。
阮元雪剛想出口諷刺句都是些垃圾做的,桌底下腳被阮元清狠狠踢了一腳,示意她别亂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