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弟弟阮元祉和他是同窗,都在司馬仁先生下求學。”阮元初特意如實相告,沒有絲毫隐瞞。
“原來如此,難怪前陣子若驚還說學堂裡來了新學生,原來是令弟。”韓夫人心想,她生平最讨厭藏着掖着的人,雖然阮元初所說的不是什麼重要大事,但是這種坦誠的心她很滿意。
“的确,我也是前幾日才知道我二娘想帶我來的韓家原來是我弟弟的同窗好友,這也算是種緣分了,所以我對韓若竹韓公子的事兒多少有些了解。”阮元初說道,的确當她知道馮小鈴真正的用意時可以完全不去的,要不是韓若驚拜托她,她今日未必會前來。
果不其然,韓夫人停住了腳步,轉身望着她,眼神依舊嚴厲,卻感受到了為人母親的焦慮,說道:“若驚跟你說了什麼?”
“韓公子身子不好,希望以我的廚藝能讓他食欲好轉,畢竟一個人若吃得下,身子底子才會好。”阮元初知道韓若驚為人不差,那韓家自然也不會差到哪兒去,在這裡多認識一個朋友沒有一點壞處,她自然願意幫這個忙。
“你二娘提到過你廚藝不錯,這也是我願意見你的重要原因之一,阮小姐凡事都坦白相告,老實說我很感激。”
韓若竹小時候從馬車裡摔了下來,這一下摔得非常不巧,左腿落下了病根,大夫們都無能為力,宣稱日後隻能靠着拐杖行走了。這對于年紀尚幼的韓若竹是非常大的打擊,自小還要被同齡人嘲笑着,他索性不再走路了,如此長年一直坐在輪椅上,更是不會走路了。成年後整個人郁郁寡歡,幾乎連門也不願出,胃口極差,身子也越來越不好。
“韓夫人,敢問一句,令公子對于何種食材比較能下咽?”
“甜食,平日裡也就果子類的他才肯多吃些。”韓夫人一提起大兒子就愁眉不展,無奈搖了搖頭。
阮元初借用了韓府的竈房,忙碌了一個時辰,端着一瓷碗小盅,扣了扣韓若竹的屋門。
屋内沒有任何動靜,韓夫人歎了口氣,輕聲道:“他向來如此,你且進去吧。”言罷打開了門,溫柔地笑道:“若竹,來給你送點心了。”
韓若竹的屋子很幹淨,幹淨得過分,應當說除了家具幾乎沒有任何東西。韓若竹坐在輪椅上靠着窗,頭也不回,隻留有清瘦的背影。
“韓少爺,給你做了些點心,嘗嘗吧。”
韓若竹似乎未聞,依舊看着窗外,一動不動。阮元初心想他這幅樣子幾乎就是因為創傷引起的自閉症了,這病治起來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阮元初打開了蓋頭,一股清甜之氣飄散在屋子裡,韓若竹皺了皺眉。
“韓少爺,你來嘗嘗吧,想必不會讓你失望的。”阮元初盛出了一小碗端了過去。
韓若竹生得眉清目秀,挺直的鼻梁,薄薄的嘴唇,或許是長年不出戶的關系,看上去有些蒼白,卻擋不住那股溫潤如玉的氣質。
要是沒有童年這一事,韓若竹還當真是一位翩翩佳公子,真是遺憾啊。
他看了眼碗裡的東西,又把目光移向了阮元初,嘶啞着嗓音問道:“你看着面生,你是誰?”
“新來的廚子,韓少爺,全當給我這新廚子一個面子,嘗一嘗吧。”
這股清香中帶着的甜味直沖味蕾,還有股果子特有的新鮮味。韓若竹伸出了蒼白的手,拿起勺子在碗裡攪動着。他似乎看見了什麼,一愣,淺嘗一口,神色随之舒展了。
很快便吃完了一小碗,阮元初又給他盛了一碗,韓若竹幾乎吃光了這一盅。一直在門外看着的韓夫人,松了一大口氣,急忙跑了進來,眉梢都是喜色,笑道:“若竹,你可還喜歡?娘以後每天都給你做。”
韓若竹沒有接話,隻是淡淡地問道:“這裡頭可是放了果子?”
“是的,有橘子,蘋果,梨,香蕉等等,做成的水果羹。我還放了銀耳,它有補脾開胃、益氣清腸的效用,很适合你。”
韓若竹轉動着輪椅,說道:“我去院子裡走走。”
“這下我就放心多了,這多虧了你。”韓夫人握緊了阮元初的手,感激之情溢于言表,遂又有些不好意思道:“還有一事,不知道阮小姐能否答應?”
“你是想讓我時常過來做些點心?”阮元初笑道。
“的确,不知會不會太勞煩了?”
“好吧,如果隻是些點心之類的我的确可以效勞,隻是韓夫人,在你面前我有話也就直說了,韓公子這病終究是心病才導緻他有些抑郁,如此長久下去的話,會很難治愈,還是得盡快想法子解開這結。”方元元是學過些中醫理論的,知道這心病可不是藥能治的。
“我懂,他隻要肯好好吃東西我也就放心多了,其他的也隻能慢慢來了。”韓夫人再嚴苛,面對兒女依舊有着母親的慈愛。
這日幾乎成了馮小鈴最愉悅的一天了,看着韓夫人和阮元初有說有笑的走出來,就知道這韓夫人不讨厭阮元初,那把這丫頭趕出去可就指日可待了。
在馬車裡阮元初看上去也沒什麼異樣,心情不錯的樣子。
“元初啊,你方才可是見到韓家的大公子了?”馮小鈴試探地問道。
“有啊。”阮元初漫不經心地回答着,她明白她想問什麼。
“你可覺得怎麼樣?”
“挺好的啊。”阮元初打着啞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