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傾斜挂在天邊,屋裡一地橘色餘晖。
聞言的瞬間,時牧怔愣一瞬後,那張總是繃緊的臉是一片破碎與慌亂。
時牧慌了神。
李季夏移開視線,“……我就是跟你開個玩笑。天快黑了,也不知道易文玉他們那邊怎麼樣了,你打電話問問,我去樓下弄點吃的。”
說着,李季夏向着門外而去。
客廳,徐如的屍體還擺在原地,蘇蘇縮在角落沒挪過窩。
李季夏徑直開門下樓。
這條樓道這幾天夜裡他們來來回回地跑,獨自走在其中李季夏總覺寒意逼人,他小跑着下樓。
院子中夕陽籠罩,進入院子寒意散去,李季夏松了口氣,回頭看去。
從他的角度隻能看見窗戶看不見屋裡的人,時牧那片刻的慌亂卻清晰映入眼簾。
李季夏有些頭痛地撓撓頭。
他要的不隻是分手,而是要時牧徹底放棄他。
這段時間的相處下來,他相信如果他坦白他失憶了李希和古欣也不會抛下他不管,可時牧絕不會就此罷休。
他那麼愛“李季夏”,怎麼可能輕易就放棄?他肯定會想方設法幫他找回記憶,再不然也會想方設法讓他重新愛上他。
他并不讨厭時牧,可他也真的不喜歡男人。
晚高峰還有段時間,飯點也還早,街道上人流稀疏,店家精神萎靡。
李季夏随意找了家店,要了三人份的晚餐後,心不在焉地等待。
半小時後,他提着快餐回去。
上樓,站到門前,李季夏做足心理建設後才開門。
時牧坐在沙發上,頭發重新梳好,俨然一副無事發生的模樣,隻眼尾微微泛紅。
見他進門,時牧擡頭看來。
“先吃飯吧。”李季夏在餐桌前坐下,拿了自己那份,埋頭開扒。
時牧坐到對面,一言不發看着他。
李季夏假裝無事發生,“别說,還挺好吃的。”
李季夏一碗飯都快吃完時,時牧終于有了動作,“不好。”
話音落,他安靜吃飯。
直到把碗裡的飯吃完,李季夏才借着收東西的功夫看了眼對面的人。
幾天沒日沒夜地折騰下來,所有人都或多或少帶傷,時牧也不例外,除了右手胳膊上的,他右臉也有一道被玻璃劃出的傷口。
傷口殷紅,襯得他皮膚越發白皙,也襯得他眼尾那抹紅愈發明顯。
等時牧吃完飯,李季夏問道:“易文玉他們那邊怎麼樣了?”
“王小甯、張梅珍、黃毅安還留在山上找屍身,易文玉、李希、古欣和仁羽拿到神龛後就開車往市區外去了。”時牧道。
李季夏看了眼時間,五點十分,距離天黑已經不到一小時,“那我們這邊你準備怎麼辦?”
“好不容易有了肉/體,它不會輕易舍棄。”時牧頓了頓,“它應該還在樓裡。”
李季夏也這麼覺得,但那并未讓他松口氣,反而掌心溢汗。
之前他們光是逃跑就已經那麼狼狽,更何況還要主動襲擊。
“你說它能被殺死嗎?”
萬一能殺死,那死了之後它是就此消失還是再次變成鬼?
如果是後者,那它肯定不會放過他們。
“最好是抱着殺了它的心态去做。”時牧道,“它不會手下留情。”
李季夏籲出一口氣。
就幾句話的功夫,時間又已經往前走出一節。
又等了半個小時後,太陽即将落下前,兩人下了樓。
他們等在院子裡。
下樓,李季夏在停車棚旁的舊沙發上坐下翻看手裡的監控,他把平闆也帶了下來。
臨下樓時李季夏叫了蘇蘇,蘇蘇毫無反應。
城裡黑得早,六點一到夜幕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襲來,同時襲來的還有晚高峰,院子前的街道堵得水洩不通,院子裡也時不時有下班回來的人。
每次有人路過,都免不了要朝着兩人看上一眼。
李季夏一開始還會擡頭看看,後來索性專注監控。
六點半時,易文玉給時牧打了電話。
王小甯那邊到現在都還沒找到屍身。
易文玉那邊已經準備就緒,如果出事會盡量往東邊跑。
電話挂斷,時牧死死盯着樓道,李季夏則繼續低頭盯着平闆。
空蕩蕩的主卧,并排躺着四具屍體的次卧,縮在床下的黃恩寶,以及客廳裡徐如的屍體和蘇蘇,一切毫無變化。
等待漫長且熬人。
七點時,李季夏隻覺得整個人都坐得乏力。
八點,李季夏眼睛都看酸,不得不起身走動。
繞着停車棚小面積走動一圈活動完筋骨,李季夏正準備回去沙發,靠着停車棚柱子而站的時牧就突然站直身體召喚手槍。
李季夏立刻凝聚剔骨刀。
他回頭看去,院子和之前一樣并無變化。
李季夏正欲詢問,就發現街上的喇叭聲不知何時不見。
頭皮發麻間,李季夏靜下心去感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