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充滿惡意的氣息立刻從前方的樓道中襲來。
時牧順着李季夏的視線看去。
不知何時所有燈都熄滅的黑暗中,樓道裡,一道孩童的身影一步步向着樓下走來。
瘦瘦小小四五歲的身形,拖地的長發,慘白的臉,和徐如六分相似的五官……
她甚至給自己找了一身衣服穿。
“……不是黃恩寶。”李季夏握緊手中刀。
樓道中那人有着和黃恩寶一模一樣的臉,但絕不是黃恩寶。
如果說黃恩寶隻是讓他覺得恐怖覺得毛骨悚然,那面前這個“黃恩寶”就如同一隻巨大到足以遮天蔽日散發着純粹惡意呲牙咧嘴的怪物。
光是感受到,李季夏手腳就不受控制地顫抖。
“黃恩寶”并未搭理他們,下樓後徑直向着院子外而去。
時牧緩慢擡槍。
“砰。”
子彈穿透腦袋。
已經走到大門口的“黃恩寶”停下。
她就像一個還不能熟練操縱自己身體反應遲鈍的玩具,好片刻後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
她脖子處的關節怪異地扭曲了兩下後,緩緩地一百八十度回頭。
回頭,她兩隻眼睛分别朝着兩個方向轉動,直至聚焦。
那是一雙人類的眼睛,但那雙眼中透露出的惡意,且絕不是人類能夠模仿出來,那裡面并不見憤怒和殺意,而是純粹的惡。
李季夏強忍逃跑的沖動一動不動。
如果這樣站着就能拖延時間,那他可以就這樣站一晚上,保證頭發絲都不動一下那種。
時牧也并無動作。
兩分鐘後,李季夏掌心都被汗濕時,“黃恩寶”僵硬地回過頭去,繼續往門外走。
“砰!”
她邁開腳的同時,時牧再次開槍。
子彈射出的瞬間,“黃恩寶”一改之前的遲鈍僵硬如利劍般射出,上一秒她還在門口下一秒已經在時牧面前。
她那一頭拖地的長發如同活了過來,一部分支撐着她移動,一部分如同利劍刺向時牧面門——
李季夏反應過來時手裡的刀已經狠狠揮下。
刀子削斷頭發狠狠砍在地上再被震起的力道震得李季夏牙齒發酸,手腕也是一陣劇痛。
他回過神時,已經被時牧拖着退開。
李季夏趁着這機會連忙削斷兩人身上的發絲。
他砍斷了絕大部分的頭發,但剩下那些還是刺進他們的身體。
感覺着傷口處隐隐地疼痛,李季夏臉上肌肉抽動,他剛剛那下速度快到他自己都沒反應過來,可就算如此他們也還是受傷。
從“黃恩寶”出現到現在總共也就五分鐘,他們卻都已經受傷,而距離天亮還有足足九個小時。
這場仗比他預料的還要難打。
“我近攻你遠攻。”李季夏身體顫抖得越發厲害的同時大腦飛速運轉。
時牧的槍保持一定距離才能發揮最大威力,而他的刀更擅長近距離攻擊,唯一的問題是他能不能拖住“黃恩寶”給時牧開槍的機會。
時牧不作猶豫立刻向後退去。
幾乎是時牧退開的同時,李季夏還沒反應過來人就已經向着樓道飛了出去,他狠狠砸在樓梯上,與此同時大量發絲穿透他的身體刺穿他身後的階梯。
“唔……”疼痛鋪天蓋地襲來,李季夏大腦空白。
發絲如利刃高高揚起飛速落下。
“砰!”
子彈再次穿透“黃恩寶”的腦袋。
李季夏從下至上一腳踹在“黃恩寶”肚子上,硬生生把她踹飛出去的同時也把發絲從自己身體裡扯出。
踹完人,李季夏借着疼痛一躍而起沖向“黃恩寶”。
在院子中穩住身形,“黃恩寶”當即就要再沖向李季夏,才動,腦子就再次被打爆。
“砰!”
“黃恩寶”猛地停頓。
與此同時,沖至她面前的李季夏借着轉身的慣性和全身的力道揮出手中刀。
大量血液噴射而出,頭顱整個向着後方歪去,“黃恩寶”身體搖晃兩下,跌落在地。
她并未死去,倒像是有些陌生腦袋被人砍掉,手摸索上脖子。
那畫面太過詭異,李季夏胃裡一陣翻滾。
強忍着嘔吐的沖動,李季夏轉身就向着小區大門跑去,時牧亦是如此。
被爆頭還被砍斷脖子,就算泥菩薩也有脾氣,更何況那東西和菩薩半點不沾邊,她絕對會弄死他們。
雖然這也是他們要的,可知道即将發生什麼李季夏還是一陣惡寒,與此同時他也忍不住看了身邊的人一眼。
他和時牧遠比他預料的還要默契,就好像他在想什麼時牧都知道,就好像他們已經合作了無數次。
那應該不是巧合,而是因為“李季夏”。
那也讓李季夏想到一個問題。
怕鬼、能感知鬼、一樣的武器,如果他連思維都和“李季夏”一模一樣,那他會不會和“李季夏”一樣遲早有一天也會愛上時牧?
這想法的浮現讓正急速奔跑的李季夏差點一頭撞在巷道牆壁上,好在旁邊的時牧眼疾手快拉了他一把。
李季夏隻覺被觸碰到地方如同被潑了岩漿般滾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