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着幾口餅子下肚,饑餓感得到了些微緩解,随之而來的是更加猛烈的幹渴。
因為幹糧的存在,姜淮下意識以為自己身上會有水壺,隻是将全身找遍也沒有找到水壺的存在。
姜淮意識到自己的猜測有誤,重新翻閱了一下記憶,再次沉默。
流放的囚犯是沒有水壺的,整個隊伍裡隻有皂卒有,可皂卒怎麼會讓囚犯用自己的水壺呢。
囚犯渴了,隻能在遇到溪澗河流時趕緊喝個飽,在路上遇到有水井的地方,若是皂卒去取水,也有機會趕緊喝個飽。
至于說驿站,驿站可以提供個睡覺休息的地,可想喝水,那是要給錢的。
而現在……
姜淮幹咽了口唾沫,扭頭朝一邊看去,旁邊有條小溪,是活水,不少囚犯都渴了,經過皂卒允許後,分批過去喝水。
溪流清澈見底,一眼看過去就知道水質不錯,姜淮看着越發地幹渴起來。
雖然喝溪水有感染寄生蟲的危險,可看看頭頂的烈日,再感受了一下喉嚨的幹渴程度,姜淮還是選擇起身喝水。
寄生蟲那是之後的事,現在不喝水,萬一路上脫水,他現在的身體絕對扛不住。
……
囚犯們一個個的都渴得不行,有人甚至直接趴在溪流裡大口地灌水,姜淮起身時,其他人都已經喝得差不多。
姜淮腳步遲緩地走到溪邊,剛想掬起一捧水來喝,可手一入水,姜淮就注意到上面的髒污。
想到自己地上趴的那陣子,姜淮深吸口氣,讓自己不要去想餅子上有沒有沾灰,仔仔細細地将手洗幹淨。
雖然溪水也不幹淨,盛水的容器能洗幹淨還是幹淨點好。
姜淮掬起一捧水小口小口地喝了起來,清涼的溪水滋潤幹渴已久的喉嚨。
喝了幾口,姜淮還不忘把剛才沒吃幾口的餅子拿出來,幾口餅子兌一口水,一點點地吃起餅子來。
姜淮本來是想留到晚上吃的,但剛才那幾口幹糧下肚,他就知道這餅子不配水喝的話很難下肚,或者說吃完也會渴得厲害,而那時還不知道有沒有水喝。
還不如趁着現在有水,搭着吃下去,更容易吞咽,也少用幾分咀嚼的力。
見姜淮在水邊沒動,不遠處的張頭皺起眉來,不過看姜淮隻是蹲坐在水邊吃餅子,沒有什麼别的小動作,便也沒有起身。
若是換了别人,張頭肯定是要過來驅趕的,但姜淮身體太差了,張頭一眼看出,姜淮要想跑,跑不了幾步就跑不動了,這烈日炎炎的,休息時間寶貴,也就懶得過去。
“張頭,這世家小公子就是不一般啊,這吃點幹餅子,姿态都不是常人能比的啊。”說話的皂卒眼神火熱地盯着姜淮。
張頭一眼認出說話的皂卒是何人,知曉對方好男風,眉頭緊皺地提醒對方:“你小子可不要犯糊塗,别忘了,他身上背的可是謀逆之罪。”
雖說主犯是姜老太傅等長輩,但是作為姜家三房獨子,姜淮身上背的罪名也是不輕的。
那種罪名輕點的流放囚犯,稍微做點出格的事都沒什麼,可姜淮身上這罪名,他們可以照常打罵,可要是弄出大麻煩來,沒被上面知道還好,一旦洩露,結果如何不言而喻。
更何況像姜家這種情況,說是全族都下獄流放,誰知道有沒有什麼沾親帶故、現在不敢出手幫扶的親朋好友,萬一被人知曉,碾死他們如碾死蝼蟻一般。
孫勇被張頭這麼一說,心底有被戳破幻想的惱怒,也有被人看低的不甘心。
隻是心中如何不甘,也不敢在張頭面前表露出來,賠笑着道:“張頭,您想哪去了,小弟不過是從未見過這種大家公子,有些新奇,哪裡敢有别的想法。”
張頭瞥了孫勇一眼,看出他口不對心,但也沒有多說,他知道孫勇固然好.色,可腦袋還算清醒,不然也不能安穩地做這麼久的皂卒。
不過……
張頭擡頭朝不遠處看去。
溪流邊,身形有些單薄的少年半跪坐着,眉目如畫,雙手捧着餅子,小小的咬一口,細細咀嚼幾下,眉頭微微蹙起,倒顯出幾分我見猶憐。
少年連吃了幾口,似乎是有些噎了,微微俯身舀了一點水,湊到紅潤的唇邊飲下,然後開始下一口。
身姿猶如剛抽條的翠竹,脆弱柔韌,卻帶着一股勃勃生機。
對某些人來說,确實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