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應時月其實已經隐隐約約有了猜測。
明宸将他拉到遠離人群的地方,說的果然是他猜想中的台詞:“你前幾天是不是在教亦哥跳公演?”
應時月沉默了片刻,還沒想好怎麼說,明宸就露出了然的表情:“哦,默認了——”
“……那天剛好遇到了,”應時月于是解釋,“再怎麼也是隊友,不可能不幫忙的,本來也是工作的事。”
明宸一聽就笑起來:“所以你半夜讓他進你房間,也是出于隊友立場的工作幫忙嗎?”
“首先那不是半夜,隻是晚上,其次——”應時月盯着他,頓了幾秒才提問,“你又是怎麼知道的?”
“我從我房間貓眼看的啊。”明宸一副理所當然的語氣,“我聽到房間外有聲音,好奇看一眼。”
應時月對這種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回答無話可說。
明宸的房間确實就在他房間斜對面——那曾經也是雙人間,是明宸和賀景然的雙人間,後來賀景然搬了出去,明宸就和應時月一樣,一個人住兩個人的舊房間。
“他說宿舍沒水,來借浴室,”于是應時月跳回去回答了上一個問題,“這不算是隊友立場的幫忙嗎?”
“表面聽着當然可以算,”明宸一副微妙的語氣說,“但上一個給人借浴室的,已經把自己的總選第一都送出去了。”
應時月無語:“喬亦又看不起我的十五名,他再怎麼都是要争禦三的人。”
“你怎麼明知道我在說什麼,就偏偏要假裝沒聽懂呢,”明宸說,然後又假裝歎氣,“月寶啊,能不能有點志氣,意志堅定一些,就當不認識他,别這麼快原諒叛徒啊,顯得我們很丢人的。”
“别以為我瞎了啊明宸同學,”應時月也不說自己了,換了個角度反駁他,“剛我教小後輩練舞的時候,還看到你正在和喬亦有說有笑。”
應時月重讀了這句話的最後四個字。
“這我不是意志不夠堅定,所以才讓你堅定一點,不然我們都當他沒跑路過,那大家這麼多年不就白等白生氣了嗎,”明宸大概是沒想到應時月還在觀察全場,他沉默了很久,最後才說,“……但我真的挺想念他的,也很想念當時我們……五個人都在的時候。”
其實我也是,我隻會比你更想他。
應時月總算是帶着一些自暴自棄般直面真實内心的想法,在心中默默回答。
那可是他最好的少年時光,是最珍貴的14到18歲,是第一群可以交付真心的朋友們。喬亦對明宸來說是一起成長一起奮鬥的重要朋友之一,對應時月來說,則可以去掉“之一”兩個字,在前面加上“最”。
那是他人生中唯一一次、對家人以外的人、産生名為“第一順位”的定義。
即使那些生活戛然而止,但應時月還是很想念,想念那些時光也想念舊時光裡的人——而這份想念,不免會被投射到現在的喬亦身上。
況且這個人真的……一點都沒變。但凡喬亦如今變得讓人陌生,應時月都能狠下心和這人再無交集——工作交集都可以沒有,隻要他想。
但應時月一偏頭,看到喬亦本人正站在離他們不遠的地方順舞蹈動作,于是微微擡高音量說:“……他倒是不見得想念我們,别沉浸在過去的假象中,人都是會變的,多往前看吧。”
喬亦聽力很好,之前經常能聽見他們聽不到的細小聲音。所以這句話,喬亦一定是能聽見的。
果不其然,喬亦的身影真的停頓了片刻——大概不到一秒,便又繼續起了之前的動作。
“哎,月寶你啊……”明宸餘光看了看喬亦的方向,心下了然,然後一邊笑一邊來了句莫名的未盡的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