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他看到喬亦伸手在後腰中心向上一些的位置伸手按了按,很像是一個無意識的動作。
但應時月腦中一瞬間就拉起了某種警報。
我剛剛手是放在那個位置上的嗎……應時月有些不确定地心想,好像确實按得有點用力。
“我是不是按到你的舊傷口了。”靠着回憶想不到結果,應時月最終還是問了出來。
喬亦同時按下兩個交錯的開關,腦袋轉了過來——在一瞬間稍縱即逝的詫異之後,那張臉上取而代之的是思考的表情,最後這人點了點頭。
應時月定定地看着他:“但你都沒有說。”
“我做個糾正,這是十年前的傷留下的舊痕迹,不是沒好透的舊傷口,”喬亦一聽,反而是直接笑了出來,“又不是十天前被割了一刀,不會因為碰一下就重新撕裂開的。”
“我想看一下,”應時月不知道自己哪來的突如其來的執著,總之他聽見自己說,“我擔心你避重就輕。”
“我什麼時候對你避重就輕過啊,你在給我下沒出現過的罪名诶十月哥哥,”喬亦拉長音調說,然後又笑了一聲,但還是轉了個彎坐到應時月面前,“你想看就看吧。”
……事情走向越來越奇怪了。
用手指将喬亦的短袖睡衣下擺向上拉的時候,應時月心想,究竟是怎麼變成現在這個場景的呢。
總之,拉動很小一段後,應時月就看到了那個舊傷口——事實上,他從未像此刻這樣很直接地看到喬亦身上的舊傷,他總是會下意識地回避視線,無論是出于不應窺探,還是出于一些别的什麼原因。
但那确實如同喬亦所說,隻是很淺、很長的一道痕迹。喬亦剛剛伸手或許确實是無意識的舉動,也或許是……應時月看到覆蓋在舊痕迹之上的淺淡的紅痕,想着自己可能确實無意識用力了一點。
于是他匆匆松手,讓衣服後擺自然垂落下去。喬亦轉過頭,看着他笑:“……放心了嗎?”
“嗯,”應時月眨眨眼,用這個動作來掩蓋自己内心的慌亂,接着腦海中閃過全新的場景,于是他問,“所以是真的被割了一刀嗎?”
“是也不是,”喬亦說,“是他對着我扔菜刀,躲了一些,沒完全躲開——你不要露出這麼微妙且欲言又止的表情。”
“我沒有欲言又止,”應時月這回澄清地很快,下一句話卻有些吞吞吐吐起來,“我就是……聽着有點難受。”
“……那要不然睡覺吧,”喬亦說,“好晚了哦。”
應時月聽到這話,低頭看了看手機屏幕,才發現時間又到了一點多。于是他點點頭,就地掀開被子坐了進去,又很順手地将被子另一端搭在小狗抱枕……為什麼這裡還會出現小狗抱枕呢。
他擡起頭,看了看喬亦的神色。
“那我和……我和這個抱枕換個位置睡?”喬亦歪了歪頭,才又說,“我們是不是忘了給它取名字了,你有什麼想取的嗎?”
應時月始料未及。他心想他們現在聊天怎麼越來越沒有營養了起來,一邊又抑制不住大腦真的在認真思考這個問題,并指揮聲帶給出回應:“……就叫冬至吧?”
“再晚半個月的話,是不是準備叫小寒啊,”喬亦一聽又笑了起來,“那我和冬至寶寶換個位置?”
“嗯,”應時月發現自己這幾天睡覺越來越安靜了,看起來并不會像很多年前那樣打擾到喬亦,最差不過是醒來發現自己拉着對方的手或者衣服,于是點點頭,然後又忍不住說,“……為什麼要喊冬至寶寶?”
“你也想聽嗎,”喬亦說,指尖在應時月頭頂輕輕戳了戳,“十月寶寶?”
“我沒有,我不是。”應時月偏過頭,将臉埋在枕頭裡,又無聲地笑了一會。
喬亦走到另一邊,将小狗玩偶塞進自己的被子裡,然後非常自然而然鑽進應時月那床被子——就像他們過去兩三天那樣。
“我覺得今天暖氣開太熱了,你有這個感覺嗎,”應時月将臉從枕頭裡拯救出來,看着喬亦問,“你是不是趁着我不注意動了什麼。”
“我們宿舍的暖氣是不能自己調溫度的,”喬亦拆穿他說,“……本來就一直都這麼熱。”
“……所以,”一段沉默過後,應時月在心中下定決心,總算将白天的疑問問了出來,“你是什麼時候開始喜歡我的……不想說也可以不說。”
“所以這句話和上一句有什麼關系,”喬亦又調侃了一句,像繞口令一般的,“為什麼要用‘所以’這個連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