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的瞳色會随着年紀的增長逐漸變淺，而藥生塵不是，他的眼睛還保持着嬰兒時期的純黑。

純黑的瞳孔放到嬰兒身上自然是靈動可愛，但放在藥生塵這樣一個半成年人身上，尤其是配着狹長的眼尾就顯得過于鋒利。

更何況，藥生塵從小順風順水，眉宇間自帶一股傲氣，看起來就更加盛氣淩人。

和他對視是一件需要勇氣的事，漆黑的瞳孔就像無盡的深淵，他面無表情的時候他哥都得犯怵。

自從決定要參加闱試，藥生塵就十分注意自己的形象管理，努力塑造一個溫和可親的形象，畢竟入朝堂後有很多需要露臉的時候，民衆的支持率也很重要，皇帝的感官同樣重要。

然後他就學着用化妝削弱自己眼睛的攻擊性，同時搭配親和力滿滿的笑容和溫和的語調，成功将自己形象上滿到溢出的攻擊性遮掩過去。

之前每次出來都是晚上，最起碼也是傍晚，他也懶得再折騰，沒想到形成慣性，今天直接忘記了這回事。

“好吧，”933是一個貼心的系統，“那我們快點取完身份證就回去吧。”

藥生塵提醒它：“還有買菜。”

933在空中點了點：“對，還有買菜。”

太陽将雲朵染成楓紅隻是一瞬間的事，天邊的雲似乎也停止了動作，專心地等着太陽落山。

在外面解決了晚飯後，他們正要去超市采購，出租屋裡沒有冰箱，夏天的事物也不好儲存，所以他們每天都得出來第二天的菜。

一陣轟鳴聲從遠處傳來，越來越響，是一群機車少年，路過帶着一陣沙塵。

藥生塵下意識皺了皺眉。

他具有普遍意義上的朝臣思維，本能的戒備不受控制的人事物，藥生塵的老爹藥一聞總是說他是個小古闆。

超市和快遞站是兩個完全相反的方位，藥生塵走到超市的路上已經夠機車少年們兜好幾圈風。

于是，藥生塵走到超市的時候正好看見超市門口停了四五輛機車。

原來是停下來買東西了，怪不得有一會沒見他們了，藥生塵沒在意，進去後直至沖着常去的蔬果區。

結賬時好巧不巧前面排着的就是那群機車少年。

藥生塵暗歎一聲：好巧。

也沒再多關注他們，直到一個名字闖入了他的耳朵。

“你說呢，程弋？”

程弋，這是那本《第一百次寵愛》裡主角攻的名字，也是這個世界的......主角。

藥生塵沒表現出什麼不對勁，悄悄豎起耳朵聽他們的對話。

相比之下933仗着沒人能看見它就肆意得多，激動的上蹿下跳：“宿主，你看到了嗎，我們遇到了誰？！”

不需要藥生塵捧場它就能自己說下去：“主角攻！我們真的太幸運了，沒想到劇情還沒開始我們就能遇到主角攻！”

說實話，藥生塵沒覺得到底哪裡幸運，難道可以提前完成任務嗎？

但是主角送上門也沒有裝作沒看見的道理，他直接心靈感應，讓933安靜，吵得他都聽不見他們再說什麼了。

933立刻捂住自己的賽博嘴，他們的對話瞬間清楚。

“要我說，舒服還是弋哥舒服，什麼也不用管，隻要開心就行了。”

“是啊，我要是也能像弋哥一樣該有多好。”

“人生赢家啊，弋哥。”

......

被衆人吹捧的程弋卻始終沒有說話，掏出手機結了所有人的帳後就出去了：“再騎一圈。”

其他人落後拿着東西落後他一點，有一個戴黃頭盔的嘟囔了一句：“還騎啊？”

他身邊的紅頭盔怼了他一下，趕緊跟上：“弋哥等等我！”

其他人也趕快跟上。

藥生塵把菜放到收銀台上，臉上帶着常年的笑：“不要袋子，謝謝。”

收銀員是個長相清秀的姐姐，二十四五的年紀，聽到他的聲音擡起頭：“又來啦？一看見你我心情一下子好多了，春暖花開的。”

這句話倒也不是瞎說的，藥生塵長得好看，臉嫩得像春水，從小書卷伴身，穿着這樣有點國風設計的白襯衫頗有一種文人的俊逸，笑起來溫文爾雅，是個帶着書卷氣的乖學生。

藥生塵很心安理得的接受了她的誇贊，笑得更加好看：“謝謝。”

933毫不意外的看着藥生塵一路上和各種各樣的人打招呼。

雖然藥生塵很宅，面相上不好相處，還真心實意的覺得“當今天下才華共八鬥，他獨占一石，其他人倒欠他二鬥”。

但是，他的社交技能可謂是點滿了，和誰都能social一下。

當933問起的時候，藥生塵理所當然地說：“我想成為翻雲覆雨地掌權者，當然要讓其他人信任我，愛戴我，至于你說的那種孤高傲世的天才，要不是科研人才每天蹲在實驗室裡，要不是隐士自己就能和自己說話。”

藥生塵自己也不喜歡說話，但是對他來說，他可以為了一個目标拼盡全力，在那個目标沒有實現前所有的一切都要為之讓路。

打了一路招呼回到家，藥生塵先把菜放好，接着坐到桌前将聽見的程弋小隊的對話全都默寫到紙上，寫了一頁半。

933湊上來：“宿主你在幹什麼？”

藥生塵筆尖輕點紙張：“複盤程弋的資料。”

旁邊本子上記錄的是他閱讀原著時寫下的人物分析，書裡的程弋和剛才見到的程弋還是有一點出入。

比起書裡的程弋，剛剛見到的程弋明顯更加沉默，不過說起來。

“933，書裡提過主角攻還有一個哥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