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見父母這件事,藥生塵的重視程度遠遠大于金銜玉。
這很不同尋常,因為金銜玉在有關藥生塵的事情上總是加倍敏感,鄭楠是體會的最深的一個,他時常懷疑金銜玉有個記事本,本上所有跟藥生塵有關的事情都标紅了,還畫了大大的五角星。
“可能因為我是傳統家族下成長起來的?受宗法觀念比較深。”這是藥生塵深思熟慮後給出的結果。
有一種很流行的說法,家庭是孩子的第一位老師。
但是很明顯,不同人受到這位老師的影響程度不同,對這位老師的情感也不同。
藥生塵就屬于這位老師比較出色的學生之一,他從小生活的環境讓他自發的認同家庭的概念,并且努力為家庭的繁榮貢獻出自己的力量,同時對于家人有着深刻的留戀。
雖然藥生塵一直标榜自己是個不折不扣的個人主義者,但是可以确定,他的個人主義并不會威脅到藥家一族的利益,并且他的成功将讓他的家族更上一層樓。
這是很正常的,因為藥生塵從家族中得到的基本都是正面反饋。
在藥生塵順利完成答辯,成功拿到工商管理學的碩士學位之後,他們挑了一個普通的周日,藥生塵不需要去醫院,金銜玉也不需要去公司,由藥生塵開車,他們一起去金家第一莊園。
藥生塵開上盤山道,一圈又一圈,最終一輛黑色的邁巴赫開進了早早打開大門的第一莊園,第一莊園同樣采用對稱的形勢,主建築前的空地種了不高的灌木,修成了一個整齊的“萬”字圖案,門内門外有不少安保人員在巡視,看衣着好像有兩撥人。
金銜玉提前告知了周管家安排這一切,金昌運也特地沒有釣魚,金夫人本想發作,礙于金昌運的存在也是狠狠地壓了下來,穿着端莊地和金昌運坐在沙發上等他們。
這是藥生塵第一次見到金昌運,客氣的寒暄間他一直暗暗觀察着這對金銜玉痛苦的源泉。
金昌運态度疏離客氣,所有話題都不往深聊,對于他們的關系也不多說話,比遠房親戚還遠房。
金夫人的演技倒是意料之中的拙劣,明明對他們十二分的不滿,卻又要深深壓下去,但是她的演技可以說是十分不妙,于是她的臉色可以稱得上兩極分化,活像在跟第二人格争奪身體的控制權一樣,隻能說,幸好這裡沒有小孩。
現在的場面很神奇,隻有兩個社交達人金昌運和藥生塵喝着茶有來有回,金夫人強行寒暄失敗後就自覺閉嘴,專心和第二人格搶奪身體控制權,金銜玉跟他的父母一直都沒什麼話,安安靜靜地待在藥生塵的左側,不知道該看哪,于是悶聲喝茶,然後藥生塵悄悄蓋住他微涼的手。
被藥生塵盯着調理了幾年,金銜玉的手已經不像從前那般冰涼,金銜玉變得溫暖起來了。
如果從他個人意願出發,金銜玉是不想讓藥生塵見他的父母的,他甚至不想讓藥生塵見任何人,但是婚姻需要雙方走入對方的世界。
“老爺,午飯準備好了。”
周管家的出現打破了無意義的交談,金銜玉隻在他說話的時候目光短暫地在他身上停留了一會,随即又把注意力都放到藥生塵的身上。
周管家微不可察的皺了皺眉,隐含着擔憂的目光悄悄落在金銜玉的身上,金昌運把一切盡收眼底,卻裝作什麼都沒發現的樣子,“先吃飯吧。”
幾人站起來往餐廳走,藥生塵落後他半步和金銜玉走在一起,注意到金夫人堪稱陰狠的目光,他不着痕迹往前一點,他身材高大,金銜玉忽然就從金夫人的視線中消失了。
瞬間輕松的金銜玉更加依賴的往藥生塵身邊靠了靠。
藥生塵貼在他耳邊悄悄說:“學長,你要把我擠到邊上了。”
才沒有呢,明明金銜玉站的位置更靠邊。
金銜玉現在仍然沒有學會對藥生塵說不,他表面遊刃有餘,實際上耳朵又紅了,卻沒有離藥生塵遠一點,擺明了“堅決不改”的态度。
行吧,起碼又活潑起來了。
剛剛金銜玉的狀态讓藥生塵後悔今天的行程,自從回來之後,金銜玉變得越來越沉默,甚至有點自閉的感覺,跟平常的狀态簡直判若兩人。
還有剛才金夫人的目光……
竟然會有一個母親那麼看自己的孩子。
餘光裡,金夫人想要挽金昌運的胳膊,被金昌運快走一步躲開了。
金昌運随手拉開身邊的椅子:“小藥,你坐。”
跟在他身邊的金夫人動作一僵,坐到了另一個挨着金昌運的座位上。
藥生塵很客氣:“謝謝伯父。”
金昌運對藥生塵的好奇心很旺盛,連菜都沒吃幾口:“小藥你現在工作的順利嗎?”
“很順利,多虧了銜玉前期教了我不少東西,不然我還搞不定。”
金昌運點點頭:“這還得是你自己有能力,跟我一起釣魚的幾個朋友總是跟我說,羨慕我有這麼能幹的小輩。我聽說你從京大畢業的?”
金昌運……在回避金銜玉嗎?
藥生塵壓下心中的疑惑:“我本科和研究生都是京醫大的,跨校在京大商學院修了管理學學位而已。”
“這可不是‘而已’啊,對了,你今年多大來着?”
“二十二周歲,”藥生塵開了個小玩笑,“剛好滿足法定婚齡。”
“噢……這麼早就結婚?”金昌運不明不白地說:“我還以為你們年輕人不喜歡那麼多拘束呢。”
金銜玉的目光一下子釘在金昌運身上,他不喜歡聽到反對的聲音。
藥生塵沒有直接回答反問道:“結婚是拘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