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穹低垂,流雲從身側拂過。
這是一扇玲珑小巧的飛舟。
修真界地域遼闊,門派與門派間為方便聯絡,大多設有傳送陣,隻有付出一定靈石便可跨越千裡、瞬間傳送。
但他們要去的春月城雖然在劍宗門下,卻不過是一偏僻小城,在秘境萬劍冢出現之前,大多數人都是聞所未聞,自然也沒有傳送陣可言。
幸好,洛家前幾天送回的定親禮中,恰好有一架适宜代步的飛舟,雖然每日耗費靈石不少,但雲栖鶴給他的儲物袋中靈石甚巨,在征得主人同意後,三人便在山腳下上了飛舟。
于是本應風餐露宿、耗時三月的路程,如今便成了躺在舟中、隻用半月時間便可抵達。
司辰歡不由感歎,果然還是有錢好啊!
不過他也沒閑着,抓緊一切時間修煉。
兩年後那柄刺進他心髒的劍如今懸在他頭頂,即便還不知道幕後之人的真實修為,但那具他操控殺人的屍愧是化神修士,自己最起碼也要達到同等修為。
司辰歡努力得讓楚川害怕。
好比常年跟你一起吊車尾的學渣,突然内卷起來,帶來的刺激比本就遙遙領先你的人更大。
他頭兩天還能看話本嗑瓜子。
後面,看着司辰歡不是在打坐便是練劍,楚川瓜子越磕越慌,第三天磕不下去了,溜進房間裡說要睡覺。
一睡就是一天。
司辰歡擔心地去看時,一敲房門沒反應,推門而入,才發現這人是在自己的房間偷偷打坐,正是入定了。
司辰歡不由好笑,輕輕關上房門,回到甲闆上。
此刻明月高懸,籠罩着山川大地,一葉小舟穿行在浩瀚星空下,夜風吹得人袍袖飄展。
雲栖鶴躺在一藤椅上,仰面看着璀璨星子,他神色閑适,一身白衣如同鍍了月華,泛着瑩潤光澤。
看着他這幅歲月靜好的模樣,司辰歡卻想到他今後坎坷跌宕的龍傲天之旅,不由憂心起來。
如今都趕往春月城了,他竹馬還是這幅閑魚樣,不會有什麼危險吧?
雲栖鶴不知他的憂慮,看見他來,往藤椅邊上挪了挪,示意他躺下。
當初定制這藤椅時,雲栖鶴便是按照兩人的身形來定,因此恰好能躺下兩人。
隻是手臂、大腿難免貼上,衣袍交疊。
司辰歡不在意這個,學着竹馬的樣子,仰躺着看天。
别說,還挺舒服。
他連着修煉了好幾天,今夜乍然放松下來,心情也快活不少。
修煉可真累啊,要不是為了他這條小命。
司辰歡哀歎片刻,然後秉持着有難同當的精神,試圖扶起他竹馬的閑魚尾巴。
“楚川嘴上說着不修煉,今天可是偷偷躲屋裡打座了。”
他一邊說,一邊觀察竹馬表情。
雲栖鶴道:“難怪,耳根子清淨不少。”
司辰歡:……
他其實也覺得,但這不是重點!
“咳咳,其實修煉也不是唯一的道了,就算不能修煉,但丹藥符咒、機關兵甲,若是感興趣,也可研讀一二,你覺得呢?”
雲栖鶴明白過來,側身看向他,恰好撞上司辰歡偷觑的眼神。
他不免有些好笑。
司辰歡不知道他重生的事,自然也不知道他上輩子縱然成為天下第一,卻也并不開心。
而如今重來一世,幸有故人在側,他自然要珍惜時光,何必又将時間浪費在苦修上?
況且,雲栖鶴想到林晟手腕間的傀儡印,心下冷笑。
他越是表現得這般自暴自棄,幕後之人才更能相信他是被仙門傷透了心,才會更快來聯系他,屆時……
雲栖鶴将思索收回,嘴上卻說:“阿酒可是覺着我成天不務正業,嫌棄我了?”
兩人離得近,月光灑落間,司辰歡能清晰看出竹馬眼底的戲谑。
雖然知道他是在開玩笑,司辰歡也不由否認:“當然沒有嫌棄”。
“嗯那便好了”,雲栖鶴唇角弧度更大,他一手搭在腦後,側身看向廣袤蒼穹:“不想看書,隻想看星星。”
司辰歡嘀咕:“晚上就算了,白天哪來的星星。”
“有的”,雲栖鶴鄭重其事地點頭,另一隻手伸出去,對着夜空比劃出個形狀,“白天也有的,而且我看的星星,是小酒壺形的。”
司辰歡愣了愣,無奈笑道:“你這借口也太敷衍了,哪有酒壺形狀的星星?北鬥七星還隻是大勺子呢。算了,我要回屋修煉去了。”
司辰歡起身,離開了甲闆。
雲栖鶴目送着他離開。
直到轉過拐角,落在身上的目光消失,司辰歡才反應過來,蓦地停住腳步。
等等,司辰歡說的看星星,不會、其實是在看他吧?
……
司辰歡臉有點發熱,卻又不好去問竹馬,不知怎麼,他總覺得這問題有些難以開口。
而且萬一雲栖鶴隻是逗他玩,他卻當真了,豈不是、顯得他很好騙?
司辰歡拍了拍臉,别想了。
他将思緒丢在腦後,回到房中開始修煉。
管他呢,還是先提升修為保住小命要緊。
半月的時間飛快而逝。
司辰歡這段時間的修煉頗有效果,他步入金丹時間本來就不長,先前因為給竹馬尋藥,一直沒有時間鞏固調理,如今半個月下來,隻覺先前運轉金丹的凝滞消失,對靈力的運用也越發醇熟了。
楚川也是收獲不小,他本來天分就高,隻是生性愛玩,難得壓着性子苦修半月,如今築基修為已到了大圓滿,隻待一個契機便能凝成金丹!
不過此刻,比起結丹更重要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