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你瞧,我就知道這木塔的師兄師姐們一個賽一個的頑固,話都冷冰冰的,仿佛一點兒不近人情。”唐素仙悄悄朝霍浮岚吐了口苦水。
“師妹,你還有辦法嗎?”霍浮岚問道。
“待我想想……”唐素仙目光望向杜若,沉思片刻。忽地,她目光瞥見杜若手上的小壺,她眼珠子一轉,跟霍浮岚悄悄耳語:“我倒是聽說過一個小道消息,但不知道是真還是假。”
霍浮岚忙追問:“如何?”
唐素仙望着腳步叢生飄曳的美麗花朵,用細蚊一樣的聲音說道:“聽說這杜若師姐喜好種花,她對花仿若對愛人,精心呵護,百般愛重,她經手的花從未有枯萎凋零,永遠常開不敗。卻唯獨一種花,她從未種活過,她也因此生了心魔,雖然親手斬了她的魔魁,但境界大跌,百年未再精進一步,若是我們能種活那花再附上法子,她定然能給我們那枚弟子印。不過……”
聽見唐素仙話鋒一轉,霍浮岚不解:“不過什麼?”
唐素仙露出遺憾的表情:“師兄,大家都說杜若師姐是花神轉世,她若種不活的花你我更種不活。雖然很可惜,但還是放棄吧。”
杜若師姐花神轉世的名頭他也有所耳聞,他相信杜若師姐種不活的花,他也種不成,但相比種花,他更說不服這木塔主人,長老牡丹。
但若是種成此花就不一樣了,杜若師姐因此生了心魔,若此花成,那對木塔而言也是一個示好。
霍浮岚兜兜轉轉想了許多,于是問道:“什麼花?”
“師兄你瘋啦!我那隻是個小道消息,準不準确還不知道呢,何況那花我不是說了嗎,種不活的!”唐素仙頭一回看霍浮岚跟看什麼奇葩一樣,她師兄想的她何嘗不知,隻是這事真的是異想天開。
“什麼花?”霍浮岚執着極了,竟又問了一遍。
她的師兄就很容易認真。
唐素仙望着霍浮岚眼中的執拗,歎了口氣,仿佛是妥協一樣:“黃泉彼岸花。”
杜若聽見這句話,身形一頓,正眼轉過來睨了眼眼前幾人。
為何提及黃泉彼岸花她已不想問了,但是——
“種不活的。”
杜若聲音寡淡、清冷,仿佛那花與她無關,仿佛那些小道消息說得人不是她一樣。
可霍浮岚卻看見她明亮的眼眸淡淡散落,如夜空中隕落的晨星,隻要沉睡的人才看不見那漸漸失去顔色的光暈。
杜若轉身,提着小壺離去,她的步履輕盈,帶起裙擺紛飛,美不可言。她不愛美,但她仍舊浪費仙力踏空而行,因為她腳下有花有草。
即便在仙界、即便是仙人也不會有人因為花草浪費仙力踏空而行。
但杜若會,因為她是杜若,草是她的知己,花是她的愛人。
正如她所言:“美需要精心呵護。”
這樣一個杜若,那死去的那個“愛人”對杜若而言該是多麼沉重的打擊。
她救不了它。
杜若微微垂眸,那表面上看似已經愈合的傷口又因為一句“黃泉彼岸花”被再次割破,卻發現那傷口隻是表面愈合而已。
“師姐,我種活給你看。”霍浮岚朝杜若道,聲音淡淡的,卻帶着不容置疑的自信。
自信?
“呵。”
杜若目光微冷,她看錯了,這個随意将人傷口揭開又不鹹不淡對她說不痛的人,竟然是她的小師弟,她杜若永遠不會給他弟子印!
“随便你。”
杜若離開的腳步更快了。
聽出了杜若師姐語氣中的愠怒,霍浮岚卻笑了。
“完蛋了完蛋了,杜若師姐生氣了!”
剛剛那語氣,哪怕是不熟悉杜若的唐素仙都知道她生氣了,霍浮岚應猶甚,但唐素仙卻看見霍浮岚笑了。
笑了?
師兄為什麼笑了?
唐素仙傻眼了:“師兄,你是不是被氣傻了?”
霍浮岚擡手輕輕敲了下唐素仙的腦門:“胡說。”
“那你笑什麼?杜若師姐擺明了是生氣了啊!”唐素仙不明白。
霍浮岚目光瞟向杜若的背影:“生氣才該笑。”
唐素仙更加糊塗了:“等等等等,師兄,我怎麼聽不明白了?什麼叫生氣才該笑,杜若師姐生氣對我們有什麼好處啊?”
“素仙,若是你不在乎風師兄你會和他生氣嗎?”
“當然不會!”
唐素仙下意識回答了,回答後又猛然意識到不對勁,她瞪大了眼睛,眼中充滿了怒火仿佛火眼金睛似的:“師兄,什麼在乎!你怎麼說得這麼惡心,明明是風師兄讨厭人啊!”
霍浮岚失笑搖頭:“平日那般聰明,怎麼一對上你風師兄的事情就笨了?師兄隻是舉個例子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