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九春抓劍的動作明顯遲疑,可見是在衡量得失。牡丹見狀想了想,甚至連那飛劍都不操縱了,直接任劍掉落下來,差點兒砸到若九春身上,若九春下意識去拿,卻聽牡丹慢悠悠的聲音傳來:“接吧,接了劍就走人。”
若九春手一頓,就這縫隙,牡丹才接着說道:“或是拿着木劍随我來,你選一個吧。”
牡丹長長的袖子垂落,輕盈地遮掩她方才戲耍若九春的指尖,整個人如駕雲的仙人輕飄飄地離去,速度不慢,起碼若九春不過愣神一時,便讓牡丹走到了門口,這模樣看上去竟半點兒猶豫的機會都不想給若九春。
若九春眼睛中閃過掙紮和猶豫,他不舍地望着陪伴自己的劍,又迷茫地望着牡丹走出去的背影,她扔下他的劍同時扔下一個選擇,要去何方沒說。
想起師兄的話,若九春知道這是他為數不多的自己選擇的權力,哪怕他從始至終隻有一個選擇,哪怕他别無選擇。
若九春跟了上去。
牡丹在拐角将一切看在眼裡,她看見若九春的糾結若九春的迷茫,也看見那把她才棄如敝履的劍。
事實上,劍修的劍值得尊重,所以牡丹是故意的。
看見若九春從頭到尾都沒有碰自己的劍,反而追上來的身影,她眼中微微泛起漣漪。
雖然有不當之處,但也不缺少好的地方,起碼知曉何為感恩,何為守規矩。
牡丹故意放慢腳步等若九春追上來才繼續前行。
這是牡丹想教他的第一課,在羽翼未豐之時,學會規矩與習慣低頭,才能在有朝一日對衆人昂首挺胸。
随着太陽日漸升高,缭繞的雲霧被一絲一縷驅逐開來,陽光所照之處,皆是明朗。
山中常見幽綠,猶如從天上潑下墨彩,随風一吹,墨起褶皺,層次分明。
幽綠之中,神萊劍宗的護山結界在陽光下反射出七彩的流光,看上去波光粼粼,猶如湖中彩虹,美得不像話。
可惜,這樣的美景之外卻是黑壓壓的一片,猶如黑雲壓城。
“我已經三日未睡了,再這麼下去,我都快猝死了。”
“這魔魁怎麼越除越多,好似全仙界的魔魁都到我們這兒來了。”
護山法陣邊緣,一個個弟子怨聲載道,有的雙眼朦胧,看上去十分疲憊,有的受了傷,用布條草率綁了綁傷口,還有的已經是躺在地上,不知是睡了還是受傷太重昏迷了。
霍浮岚來到劍宗山頂,看見的就是這樣的一副景象。
他擰緊眉頭。
“好龐大的隊伍,好整齊的魔魁。”
這讓霍浮岚不禁想起之前在山奈山見到的那些魔魁。
不平起,水光一現。
“水漫天星。”
淡淡的聲音響起,随那一劍飛出。
“你們聽沒聽見什麼聲音?”
護山法陣旁邊,有一弟子疑惑問道。
“好像有水聲?”
忽然,似乎有人擡頭,隻見漫山的水如星河長廊一般從半空推來,更似一條蜿蜒的綢帶,飄飄乎卷來,磅礴壯觀之美躍人眼前,而最前面引導那星河長廊或說是綢帶的,是一把劍。
“是不平劍!”
随着此話一出,人堆仿佛炸了雷一般。
“竟是不平劍!”
“是霍師兄,霍師兄來啦!”
劍轟隆一聲插入護山法陣之外,生生割斬魔魁數隻,而随之而來的大浪又在法陣之外瘋狂洗滌墨迹,一下子,那數量龐大的魔魁被沖散好遠,再不複之前那浩浩蕩蕩的氣勢。
再一次,
“天火降世。”
清遠的聲音仿佛從九天之上傳來。
但不平劍卻瞬間爆發出炙熱的火光,砰、砰、砰——
三聲巨響,不平劍四周地面迸出裂縫,不平劍一次比一次陷落,周圍魔魁被火燎繞,如連船一般一個接着一個燒成灰燼。
這山崩地裂之勁堪比神助,眨眼間魔魁便灰飛煙滅,可是到現在他們卻還沒有見過那人的身影。
周邊弟子瞠目結舌,心生畏懼:“這就是,神萊劍宗舉世無雙的天才,霍浮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