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姚易峰也站起身,說太晚了不安全,自己去送送幾個女孩子。
很快人走的走、散的散,剛剛還熱鬧的戰場一下子冷清下來。
江邊坑着頭專心緻志地聽課,期間甚至還拉了兩三下進度條,周郵觑了他好幾次,也不知道這人到底醉到了什麼程度,隻得小心翼翼地湊上前問他:“江邊,你能自己回去嗎?”
江邊反應了很久,跟《瘋狂動物城》裡的樹懶似的點了個0.5倍速的頭。
“能。”
說完熄了手機屏,雄赳赳氣昂昂地往起一站,下一秒撲通摔進了周郵懷裡。
周郵讓他砸懵了,歎着氣手忙腳亂地把人扶正,自言自語地說:“我這是造了什麼孽啊。”
他拖着比自己高還比自己重的累贅,跌跌撞撞出了門,江邊估計是胃燒得難受,嗓子眼裡咕噜了一聲。
周郵頓時如臨大敵:“江邊!你别吐啊,靠着我可以,敢吐我絕對會揍你!”
“呵,就你?”男生嘴角和眼角揚起一緻的角度,不以為意地嘲諷道,“掰手腕手下敗将?”
周郵:“……”
酒後吐真言,這貨真是欠的。
君子報仇,一秒都晚,他當即反擊,趁着人東倒西歪,照着對方的臉就是一頓捏。
江邊可能是被他捏疼了,猛地撇了下頭,接着腳下一晃差點跌了,條件反射便摟住了周郵的腰。
周郵差點跳起來:“松手,我怕癢!”
鬧了半晌,好容易坐進車裡,他才想起來自己壓根不知道江邊家在哪兒。
“江邊,醒醒,你家在哪兒我送你回去。”
今晚上周郵也喝了不少酒,但在酒量上他完美遺傳了周昌明的天賦基因,等閑啤酒得論打才将将能湊夠三分醉意,今天這小打小鬧的,最多算得上一成醉,你讓他跟着江邊屁股後頭聽會兒數學課說不定就清醒了。
江邊酒量卻差得非人,剛剛還能走道,這會兒都不言語了,聞聲隻撩起眼皮賞了他一個不屑的白眼,又躺回去閉目養神了。
周郵一邊跟人師傅打招呼道歉,一邊再三強調江邊隻是困了絕不會吐車上,然後抽出手,撥冗打電話和沈瑾瑜求救。
老沈那頭顯然更糟糕,隔着電話周郵都能聽出來他的焦頭爛額。
“喂?什麼……邊哥家啊,哎哎丁經銘你别倒啊……我的媽,大哥!……哎,周郵,那個什麼,你還是問邊哥自己吧,他要是不願意回家你就把人送宿舍去……哎就這樣……丁經銘!!”
沈瑾瑜大叫一聲撂了電話,周郵尴尬地看向後視鏡裡的司機叔叔,心裡不停腹诽:九點不到,宿管大爺正是清醒的時候,宿舍門敢開他敢進嗎?帶着個醉鬼是上趕着撞槍口呢。
他于是讓師傅先這麼開着,轉頭又去撬江邊的嘴。
“江邊?”周郵猶豫再三,悄悄地伸出兩根手指戳了戳他的臉,見對方沒什麼反應膽大起來,直接上手撐開了江邊的眼皮。
“江哥,求你了,你理理我呗。你家……”周郵剛要問,江邊靈巧地從旁襲來,攥住了他的手指。
周郵:“……”
好家夥,路走不動、眼睜不開,手上功夫倒是很利索嘛。
他試着往回縮了縮,江邊就跟着他往前,他又擡起另一隻手試圖掰開對方的爪子,江邊幹脆連那隻手也一起握住了。
醉鬼傾身向前,含糊不清地警告道:“别動。”
男生喝醉後的聲音比平時低沉,還帶着威脅的壓迫感,周郵後背幾乎立刻就起了一層汗。
他口幹舌燥地咽了口口水,找補道:“我就想問問你家在哪兒……”
好在這回江大人終于是聽懂了,江邊半個磕巴沒有,字正腔圓地說:“江蘇省第一中學男生宿舍樓門衛室。”
周郵真是給他跪了,他感覺自己能死在車裡。
司機叔叔聽着這頭的動靜,笑呵呵地插嘴道:“這小孩兒挺有意思哈,你們是一中的啊,送你們回學校嗎?”
周郵頭搖得像個撥浪鼓,心說我沒有缺心眼到主動去領處分,但總讓師傅這麼繞着也不是辦法,最後他隻能退而求其次,眼一閉心一橫,報了個地址。
*
肩上挂着搖搖欲墜的江邊,周郵極艱難地在包裡翻找鑰匙。
“别倒啊江邊,再……再堅持五秒鐘!”
他憑感覺在包的底層掏啊掏,終于從一堆卷子下面拽出遺落許久的鑰匙插進了鎖孔。
看見他開門,學霸依憑“凡事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本能,滿腹疑惑地貼到門上打量,嘴裡咕哝着問:“宿舍換門了?”
周郵沒好氣地把人拽回來,惡狠狠地說:“是啊,你被我賣到山溝溝裡了。”
江邊蹙眉注視着他,似乎在思考山溝溝是個什麼地方。周郵沒指望他能有問必答,正要架起人進屋,後者卻倏地撲上來,兩手并用地摟住了他的脖子,同時大喊道:“笨蛋!”
笨蛋周郵被醉鬼的突襲撲得立足不穩,一個趔趄磕在門檻上,旋即叮鈴桄榔摔進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