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懂個雞毛撣子”池喻覺得他一點也不誠實，扔下一句後就往前走，他不用回頭就知道桑淮會追上來，

果不其然，桑淮很快又湊到了自己身邊，那副笑臉顯然是被池喻剛才奇怪的罵人方式逗樂了，

“我不懂雞毛撣子，但我能懂那份虔誠”桑淮說，“就像我對你一樣”

這話不是桑淮一時興起随口撩閑說的，而是打他遇見池喻的第一天起，那顆對愛人虔誠的種子就已經在心中種下了，

“油嘴滑舌”池喻紅着臉評價道，他不想再繼續這個自己毫無勝算的話題，于是随便扯了個問題，“我們接下來去哪啊？”

“去櫻桃溝看水杉林”桑淮看了眼表，“時間正好，到那應該正好九點，剛好開始噴霧”

池喻點點頭，他聽别人說過，說是和仙境一樣特别漂亮，他不自覺加快了腳步，心中隐隐有些期待。

他們上了一座看起來年代已經很久遠的木橋，橋旁是整齊排列的水杉，剛入秋不久葉子沒有掉下多少，但卻黃了個徹底，也不知道這樣子的水杉林噴了霧會怎麼樣……

“寶貝兒，噴霧了噴霧了”桑淮一邊從兜裡掏手機一邊喊着池喻，

池喻趕忙跑到橋邊看着，霧一點一點地蔓延，先是盤旋在沒不過石頭的溪水上，然後一點一點地升高，攀上樹枝登上樹冠，透過霧氣灑下來的陽光也讓人感覺沙沙的，那一刻的光就像是有了形狀，成了一塊明暗不一的薄紗，從空中飄下墜落在林間，

“咔嚓”是按下快門發出的聲音，

池喻順着聲音扭過頭，發現桑淮正舉着手機再拍自己，又是一陣按下快門的聲響，

“記得拍好看點”池喻沒有表露過多的震驚，他從小就知道自己長的帥，而且在那樣的家庭中成長，讓他不自戀也不自卑，能夠坦然地面對每一個沒有惡意的鏡頭，

桑淮沒有回應他，也沒有快門的聲音再響起，桑淮看着鏡頭裡轉過來的池喻失了神，他覺得池喻其實就是個小神仙，日常中沾了煙火氣沒看出來而已…

而現在幹淨的霧氣在他四周缭繞，讓池喻的身影也變得若隐若現起來，總感覺如果再來一陣風，他的池喻就要離開他回到天上去了，

“幹嘛呢？”池喻見他一直不出聲，開口問道，“不拍我轉過去了”

桑淮的意識還沒完全歸位，但下意識說，“别動……我在拍”

他搖了搖頭讓自己清醒，默背着自己在網上學的拍照技巧，變換着角度給池喻拍了好幾張，拍完後他沒有立即拿給他檢查，而是和池喻一起在扶手邊，看着霧慢慢地變濃，又慢慢地散去，

“哥哥，你會離開我嗎？”桑淮伸手想去觸摸漸漸淡掉的霧，

“啧，你突然抽什麼瘋”池喻皺着眉看他，發現桑淮并不是在開玩笑，“隻要我們還互相喜歡，就不會離開你”

“我為什麼要無緣無故離開你啊？”池喻回答完他的問題，自己又開始不理解，他不知道桑淮為什麼突然問這樣的問題，

“不會就好”桑淮轉過身一把把他拉進了懷裡，他喃喃着，“不會就好”

桑淮把頭埋在池喻的肩窩，“哥哥，你太好了，好到我覺得是假的，可能下一秒就會消失”

池喻有些愣住了，他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桑淮，不是平日裡那副不要臉的德行，而是無助的害怕的，就好像剛被人領回家的流浪狗，

他一手輕輕拍着桑淮的背，像姥姥平時哄他睡覺一樣，一手摸着他的頭，雖然比軍訓時長了不少，但還是有點紮手，

“别摸了，紮手”桑淮顯然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

“沒關系”池喻還是一下一下地摸着，像摸老家的大黃狗一樣，“你沒事就好”

他不知道桑淮為什麼會突然這麼沒有安全感，但還是耐心地安慰着，“我這不在嗎，還被你抱着呢，沒什麼好擔心的，我一個大活人怎麼會突然消失呢？你沒哭吧？要我給你拿紙嗎？”

“沒哭，不要紙”桑淮的腦袋搖了搖，“你讓我抱一下就好了，我就是突然抽瘋了，你别擔心”

“你在我面前，想抽就抽吧，别太過分就行”池喻把頭往右偏了偏，和他的腦袋靠在一起，

桑淮過了很久才擡起頭，他看着面前的人說道，“謝謝你池喻，我好愛你啊”

又是這樣，每次都是這樣——突如其來的告白。

“我也愛你”

一回生二回熟，池喻在短暫的愣神後很快反應了過來認真回道，

“操”桑淮低低地罵了一聲，

他把身子轉了過來不再看着池喻，望着最後一點朦胧的水汽冷靜，不能親不能親，君子動手不動口，哪有談戀愛第一天就親上的，進度太快了池喻肯定受不了……

可偏偏啥也不知道的池喻還往他面前湊，“你怎麼了？為什麼不看我？”

“寶貝兒，你知道你現在又都惹人喜歡嗎？”桑淮不看那張快要湊到自己眼前的臉，

“我知道啊，我一直都很讨人喜歡”池喻大方說道，本來就是的，每次回姥姥家那裡的街坊鄰居都會這麼說，

“哥哥，你不想談戀愛第一天我就非禮你吧？”桑淮就知道池喻會錯了意，他換了個方式問，

“……”

池喻這回明白了他是什麼意思，抛卻那個路燈下的吻，他們已經牽過了抱過了，那接下來的非禮應該就是親自己了，可是親哪裡呢？池喻不知道，

“其實…你要想的話也是可以的”在桑淮以為他不會再說話的時候，池喻開口了，

池喻倒沒有想那麼多，他覺得情侶之間不就應該親親抱抱嗎，反正早晚的事，有什麼好糾結的呢，而且…他又想到了之前額頭上的那個吻，一觸即分的溫溫的麻麻的，他覺得親親的感覺應該和這差不多，不會很差……

在池喻出神思考的時候，桑淮的臉突然出現在他眼前，池喻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看着他的目光從自己的眼睛一直到嘴，看着他慢慢地低下頭，池喻聽到了兩個的心跳聲，他屏住了呼吸，桑淮的呼吸聲也一下子止住……

這上來就親嘴嗎？不要啊，這可是他堅守二十年的初吻啊！池喻心裡叫嚣，但四肢像是斷掉了一樣動彈不得，啊啊啊！親下來了親下來了……

一個輕輕的吻落在了池喻的鼻尖，在那一刻池喻覺得自己松了口氣，還好是鼻子，這個吻像上次一樣一觸即發，但也是溫溫的，帶來了酥酥麻麻的感覺，

“你就仗着我舍不得動你”桑淮往後退了一步，搓了搓自己的臉，他不敢在池喻的鼻尖停留太久，他怕自己把持不住往下親去，“你給我等着，老子早晚吃了你”

池喻看到了桑淮眼中漸漸熄滅的火，他不知道那是什麼火，但他卻被那個眼神吓了一跳，有一瞬間他覺得自己像被猛獸盯上了，那種毛骨悚然的感覺他第一次擁有，直覺告訴他桑淮不是在開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