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我還是更樂意在小老闆他們這花錢。”
“物有所值不是。”
“那不然呢?要不是這個手藝人品,我鐵定不樂意天天來。”
“對對對。”
董振中到附近沒多久就聽到了不少贊美的話。他觀察了片刻,才确定大家聊的确實是自己要找的人。
隔着各色小攤與人群,董振中看着立在小攤背後拿着刀切肉的人,腦子裡閃過的卻是各種消息。他神情凝重了些,但依舊沒露面。
這邊,正在給顧客切肉的魏雲舒漸漸就感覺有一股視線落在自己身上,他趁着肉切好的空擋不經意擡頭,本想看看到底是誰在盯着他,然後就看到了站在遠處一顆樹下的董振中。
魏雲舒愣了下,沒想到是他。
應望收好錢扭頭見他愣神,問了句:“怎麼了?”
魏雲舒回過神,“沒事。”
應望很信任他,聽他這麼說也就沒多想,繼續低頭忙碌。
東西賣的很快,又過了不到十分鐘就不剩任何東西,鹵汁也分了個幹淨。兩人将東西簡單的收攏下,顧客也散的差不多了,但董振中還在原地沒動。
魏雲舒放下手裡的東西,轉身對應望說:“我去一下,你等等我。”
應望疑惑,“去哪兒?”
魏雲舒湊到應望耳邊,以防别人偷聽,“董振中。”
應望雙眼瞪大。
魏雲舒點頭。
應望明白了,隻說:“你去吧,我等你。”
魏雲舒嗯了聲,然後轉身走了過去。
應望擡眼一看,果然是那個有些眼熟的人,他記住了。
不過,董振中現在找過來,是不是那邊有消息了?
一想到此處,應望也沒心思琢磨其它的,隻一心一意的想小樹村那邊到底怎麼樣了,那群畜生究竟落網了沒,包括董曉燕在内的那些人救出來了嗎。
越想應望越焦躁,恨不得跟過去聽個全場。
罐頭廠下班了,工人們直奔而來,結果攤子都拆的差不多了,“東西又沒了?”
應望神思不屬的說:“沒了。”
工人:“每天多準備點啊!”
應望應付着:“會考慮的。”
又唠唠叨叨幾句,那工人才離開。
之後陸續有人過來,結果卻都一樣。有人難免要問一句:“東西都賣完了,小老闆怎麼還不回去?哦對,另一個老闆呢,今兒沒來啊?”
應望強扯出個笑回答:“他去買點東西,我在這等他一塊回。”
“這樣。那你再等等,我回了。”
“诶,好。”
一串串絮叨應付完畢,應望那點擔心也被磨的差不多了。他心想,不管那邊情況如何,他們如今都已經逃出來了,以後也不可能回去。
——命運掌握在自己手裡。
這是事實,他會好好走自己的路。
堅定了信心,應望也放松了,然後開始琢磨自己的生意。
天際隻剩一縷餘晖,罐頭廠的工人已全部下班,攤販們今日的生意也做到尾兒,附近人家的炊煙飄至半空,若是舍得下料的,鍋裡的食物香能飄到鼻尖。
一整天的忙碌結束,此時該吃一頓晚飯犒勞自己了。
在零星隻剩幾個擺地攤的人還沒收拾東西離開時,魏雲舒終于回來了。
“怎麼樣?”應望立刻詢問。
擔心隔牆有耳,魏雲舒說:“回去說。”
應望隻能将那點急切按捺下去,應了聲好就和魏雲舒一塊往家走。行至一半,習慣使然,應望還想去菜市場買點東西回去做飯。
魏雲舒也說:“去吧,别的事不急。”
于是應望就去了。
這會兒菜市場的攤販比罐頭廠門口還多一些,不過菜卻不怎麼新鮮了,畢竟有些擺了一天,有些即便沒有一天也有幾個小時了。
應望轉了兩圈,最後買了把青菜,一點黃豆,又稱了點薯粉,這才拎着東西回家去。
回家第一件事,先将薯粉泡上,然後幫着正在清洗器物的魏雲舒将東西洗幹淨。
天眼看着麻麻黑,肚子早餓了,所以這頓飯做的簡單——菜不炒了,直接從張奶奶的菜地裡割了幾根蔥,然後掏出前段時間腌的荠菜切成小塊,又炸了點花生米和黃豆,燒水做了兩海碗酸辣粉。
碗裝了熱湯到底燙,兩人端着去客廳的飯桌上吃。這張四方桌是托了張奶奶認識的木匠新打的,價格不貴,但有了它會方便許多。
呼噜噜兩筷子的酸辣粉下肚,應望臉上已經被熱辣出了汗,但沒忘記董振中的事。
“他正好有戰友在隔壁省,離的還算近,于是托戰友幫忙,果然發現了一些端倪……”
現在國家百廢待興,有些偏遠地區一時難免被疏忽、以至于藏污納垢。董振中請假親自去了趟,念着魏雲舒的提醒,所以他并沒有大張旗鼓的去找一些人,而是在暗地裡觀察,耗費好一段時間後終于叫他給發現了一些東西。董振中不敢打草驚蛇,他隻能聯系信得過的戰友,然後聯合督察此事,中途發生了不少事,總之并不太順利,有還未查到的攔路虎在作祟。
董振中原本以為這件事很快能了結,所以沒有請很長的假,現在時間到了,他隻能先回來一趟,順便聯系些人,想将這件事處理幹淨。又想起魏雲舒是舉報者,還是從小樹村出來的,可能知道不少内幕能提供幫助,這才又來找了魏雲舒一趟。
當然,不論是魏雲舒還是應望都很清楚,他們當初既然找上了門,那麼作為關鍵的證人,董振中無論如何都是會派人盯着他們的,這也是為什麼他們現在安心在白雲市待着等消息的原因。
“那依你看還要多久才能得結果?”應望詢問。
魏雲舒說:“如果找對人,那應該快了。”
應望:“找不對呢……”
魏雲舒:“打草驚蛇。”
應望臉色不太好看,夾起的一筷子粉都放下了。有道是順藤摸瓜,他們現在就是那根藤上的瓜。
見他這面色,魏雲舒又說:“不過跟我們關系不大,人海茫茫,我們已經逃出了那個小水潭,順着水流彙入汪洋,他們找不到的。”
應望不放心,“董……”
魏雲舒說:“我今天跟他說了,叫他沒事别來找我們,也不必時刻盯着,我們跟那些人是仇人,不可能反水。”
應望問:“他答應了嗎?”
魏雲舒說:“答應了。”
他不答應也得答應。他們是幫手不是仇人,手裡還掌握着董振中本人這個主帥,真要反水,那第一個死的就是帥。所以董振中不會得罪他們,他提了要求,董振中會答應的。
應望稍稍放下心,這才有心情繼續吃粉。
經過沸煮又熱燙的薯粉已經有些透明,上面沾着特調的油辣椒,經過鹽、醬油、味精、蔥姜蒜等調料的融合,酸辣粉吃起來真是又酸又辣,再來一兩顆油炸的黃豆花生和腌芥菜,那滋味簡直不要太豐富。
就兩個字——過瘾!
應望吃的渾身冒汗,嘴巴裡也覺得酸辣,但不知道是醋開胃還是怎麼樣,真是吃了還想吃。
魏雲舒也喜歡。
一海碗的酸辣粉吃完他覺得不夠,又去廚房裡煮了大半碗,呼呼的吃下肚,這才爽了。
兩人癱在客廳,肚皮溜圓,一時都沒動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