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祁宴臭着臉把自己裹進被子裡,背對着林染不說話。林染覺得有點頭疼。
從前祁宴是貓的時候,林染能瞬間想到一百種馴服亂發脾氣貓咪的辦法,實在哄不動就暴力鎮壓強制愛,抓進懷裡親半個小時就氣消了。
可現在祁宴變成了人,他下不去這個手。縱使林染再怎麼催眠自己,也還是會對貓咪版祁宴和成人版祁宴做刻意的區分。
沒辦法,林染承認自己是毛茸控,小貓隻是趴在沙發上睡覺,就能讓他父愛泛濫沖過去親親抱抱半天,但是男人鬧脾氣,那就是沒事找事滾遠點。
林染想了想,這還是祁宴變成人後,他們之間第一次鬧别扭。
晚上睡覺前,兩個人占據單人床的兩邊,明明床非常狹窄,卻也還是盡量不挨着對方。熄燈後林染輕輕地拍了拍祁宴,沒反應,隻好閉上眼睛專心睡覺。
祁宴等着林染哄他,卻等到對方陷入沉睡,心都涼了半截,在床上瞪着眼睛對抗自己的生物鐘到淩晨三點。最後感覺到窗外微亮的日光,和逐漸聒噪的鳥叫,才不甘心地昏睡過去。
兩人莫名其妙的冷戰持續到林染上班,離開家時,林染甚至還覺得祁宴故意躺在床上裝死。
愛氣就氣呗。林染面無表情地想,給貓慣的,氣性這麼大。
林染擠了一個小時地鐵來到公司,看到工位上莫名其妙多出來的一份不屬于自己的東西,根本不用問是誰的,十分鐘後,手機裡彈出領導王語發出來的一個地址。
“寄快遞。”
“收到。”
心底罵了兩聲髒話,林染皺着臉拿起快遞往公司門口走,正撞上來上班的江嫣。
“你怎麼才來?”
江嫣拉着他,笑嘻嘻:“我來辭職你忘了。别給他打雜了,來姓王的辦公室看戲,看看老娘怎麼把這個廢物關系戶罵得狗血淋頭。”
十分鐘後,林染目睹了一場發生在領導辦公室裡的世紀大戰。
江嫣甚至刻意沒關門,聲音震耳欲聾,林染位置離得近,感覺自己的耳膜都在哀嚎。部門裡的社畜們看似沒反應,實際上邊偷聽邊在心底鼓掌。
衆人私下的小群一分鐘刷了幾百條,全都在發“罵得好”“女王”“英雄”。
林染幸災樂禍地目送新晉女王氣勢洶洶離去,瞥一眼辦公室裡氣到紅溫的領導,和江嫣約了下班見面。
大概是在下屬面前大丢面子,領導沒到下班時間就提前離去,剩下的衆人終于光明正大摸魚。林染熬到時間,放下工往外跑,沒想到在公司樓下看到了熟悉的臭臉。
林染一開始還以為自己眼花,但當他看到自己在超市大減價搶回來的醜外套被祁宴穿在身上,像今年新春時裝展上最耀眼的模特時,他迷惑了。
原來不是衣服醜。
寫字樓的暖氣很足,祁宴高挑的個子靠在牆邊,雙手抱胸面無表情,這是大貓在外時常見的動作,看起來心情很差勁的樣子。
但其實林染知道,祁宴隻是因為沒有手機很無聊,且在人類很多的地方感到不安,才做出這副拒絕一切的模樣。
可就算是這樣,仍舊有源源不斷的人,一個接一個地走過去問祁宴的聯系方式。
貓尾巴已經不耐煩地拍打着身後的牆壁,林染覺得自己再不出現,祁宴可能就要罵人了。
可還沒等他邁出腳步,對主人氣味感知靈敏的貓咪晃了晃身體,轉頭,遠遠地捕捉到林染的視線,随後眼睛一亮,滿身的煩躁和郁悶瞬間驅除,快步朝林染走去。
林染的心髒猛地跳了一下,眼睜睜看着貓從遠處走過來,拉住他的手,十分用力地将自己拽進懷裡。
不是,這裡是在外面!
“松開。”
林染的臉瞬間漲紅,對這隻毫無分寸的貓咪進行語氣上的譴責,祁宴不痛不癢地應了一聲。
注意到周圍的視線若有若無地對兩人進行掃射,林染反手拉着祁宴就往外走。
“你幹嘛突然找過來,怎麼知道我公司的地址。”
“我又不瞎,你電腦裡有寫。“祁宴盯着林染的背影,平靜地控訴,“因為你今天早上沒有和我說話,我醒來的時候你已經不見了,所以我就來了。”
s市的二月份仍舊很冷,祁宴隻穿了件秋天的外套,林染摸到他的手卻是滾燙的,還在感歎這人身體好,出門一股寒風吹來,瞬間就感受到貓抖了抖。
林染回頭看,發現祁宴本就白皙的臉頰都被凍得起了一層紅暈,立即把人帶到路邊,攔下計程車。
直到再次感受到暖氣,貓才緩過來,但仍舊拉着林染的手不肯放開,垂着眼睛把他的手掌放在眼皮子底下,不輕不重地抓着,似乎這樣才有安全感。
兩人坐在後座,狹小的空間裡,氛圍突然變得很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