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桉下一秒就瞪大眼睛,四下再次陷入安靜。
林季見他這副模樣,先是忍不住笑起來,随後又假裝歎了口氣,無奈地說:“看,我說了吧,雖然那裡賺得多,你們這些小孩子一般來說都接受不……”
“在哪裡?什麼時候?我需要做什麼?”戚桉突然站起來,一拍巴掌,目光堅定地看向林季,問道。
林季被他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吓了一跳,他張開嘴愣了好一會兒,才說出話來:“呃……這個我也不是很清楚,不過我有認識的兄弟做這個,等會兒介紹你們認識認識。”
戚桉乖巧地點了點頭。
林季有些稀奇地看着他,眯着眼問道:“小七,你不怕嗎?很多成年人都不能接受,你就這麼答應了?!就不覺得晦氣什麼的?”
戚桉像是看傻子似的望着他,滿臉疑惑,問:“我為什麼要怕?再說一遍,老子也是成年人了!哦不,是中年人了!”
林季雖然覺得驚奇,卻還是被這句話逗笑,邊笑邊點頭:“好好好,你不怕,你不是小孩,你是中年人,哈哈哈哈哈,你要不要這麼搞笑?”
“……”戚桉一臉鄙夷地看着如果不是被繃帶束縛完全會笑得滿床打滾的林季,連白眼都懶得翻。
他本來就不是小孩了,也算是中年人了,這有什麼好笑的?
而且,他是真的不怕。
殡儀館嘛,他去的次數那可是用無數個手指頭都數不過來的,鬼府的鬼差們每天都要去那裡抓捕逃逸或者被遺漏的魂靈,屍體什麼的,早就見怪不怪了。
相比較害怕,戚桉更期待去殡儀館工作,畢竟這可是他的老本行,誰能比得過他?
想到這兒,他有些興奮,擡起腳踢了踢林季的病床,說:“喂,現在就介紹給我吧,我今天就能去上班。”
林季看向他,雖然還是驚奇,但是沒有像之前那樣再打趣,隻是朝他勾勾手,說:“看手機,我把他推給你,你們兩人聊。”
戚桉乖乖地打開手機,下一秒果然彈出了林季的對話框。
【林季】:個人名片。
還有他的一句囑托。
【林季】:小七,價格往高了報,不行咱就走,學聰明點。
戚桉瞅了眼正滿臉笑意望着自己的人,微微點了點頭。
看見林季的那條囑托,戚桉原本以為名片上的人會是一個難搞的家夥,結果暢聊下來意外得合拍,兩人相聊勝歡、一拍即合,當即就說好今晚就讓戚桉去體驗一下。
戚桉完全藏不住表情,咧着嘴角,将手機一收,将這個消息報告給了林季。
林季挑挑眉,揚了揚下巴,問:“這麼快就成了,一個晚上多少錢?”
戚桉擡手比了個五。
林季眯了眯眼,滿意地點了點頭,視線回到自己的手機打着字,說:“五百?還行。”
“不是,”戚桉出聲否認,又在比五的手掌後添了個拳頭,認真地說:“是五十。”
“哐當——!”
林季的手機瞬間就摔下了床,砸在了地闆上。他瞪大眼睛,一臉不可思議,問道:“你說多少?”
戚桉皺了皺眉,有些不解地看向他,回道:“五十啊。”
林季簡直要帶着一身的繃帶從床上翻下來,他張着嘴,整張臉上都寫滿了震驚,好不容易反應過來,喊了句:“才五十?!”
戚桉點點頭,問:“怎麼了?”
“你是裝傻還是真傻啊?”林季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說,“拜托,你随随便便進個廠一晚上都不止五十啊!你去殡儀館那種地方,怎麼樣也要三位數啊!是不是他騙你了?!他說什麼了?真以為你是小孩好騙啊?他以為老子是擺設嗎?!不行,虧我這麼相信他,我他……”
最後那句髒話戛然而止,林季沒有再繼續說下去,而是伸手想去拿掉在地上的手機。
戚桉看見他費勁的模樣,起身将手機撿起來遞給他,随後林季就罵罵咧咧地開始敲字罵人。
房間裡一時間隻能聽見手指敲在手機屏幕上的“咚咚”悶響,戚桉不太能明白林季為什麼這麼生氣。
他太久沒來人間了,很多事情早已經忘得一幹二淨,甚至自從被趕出鬼府以來,他都沒見過人民币,更不知道怎麼評估。
于他而言,現在被裴歲聿養着,在他的接觸裡需要花錢的隻有上次在包子鋪的經曆,他隻知道一個肉包三元錢,店面裡最貴的也就是五元的小籠包。一個晚上掙五十,能買十籠小籠包,夠他吃飽了。
所以他報價五十,聯系的那人也沒說什麼,直接要了他。
他甚至覺得自己賺了。
可現在林季氣得簡直要把手機摔了。
隻見林季忍無可忍,直接殺了個電話過去,對面像是被吓蒙了,接了電話大氣不敢出一聲。
“你小子,敢騙我弟弟?”林季脫口成章,直踩戚桉雷點。
戚桉緊蹙起眉,林季還在繼續:“他說的?他說什麼就是什麼,那我說的話你都當耳旁風了?那我說一個晚上給五萬你聽不聽啊?”
電話那頭支支吾吾,林季再一次被激怒,罵道:“能幹就幹,不能幹我會找人代替你的,我底下最近也有不少閑人,誰都可以坐上你的位置,不想走人的話現在就把合同撕了!”
聽見電話那頭的動靜,林季總算點了點頭,一下又笑起來,音色淡淡:“好好幹,記住我說的話,虧不了你的。”
電話一挂斷,林季将手機一扔,扭頭看向戚桉,說:“一晚上五百,幫你說好了。”随後他撇撇嘴,教訓道,“嘿小鬼,我都說讓你學聰明點,被騙了都不知道。還好你不和咱們混,不然第一個死的人就是你。”
戚桉眼角跳了跳,林季像是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又找補說:“我剛瞎說的,氣話,别聽。”
戚桉眯着眼,聳了聳肩,搖搖頭說:“沒事。”
也許在人間,活着的人對生死還有忌諱,但是他從不在意這個事情,他本來就是個早逝的人,在這裡沒人記得他,也沒有他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