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留戀人間，他遲早要回到鬼府的。

早一點或者晚一點，都沒什麼太大的區别。

林季看着他，又不放心道：“今晚他們如果讓你簽合同，别急着簽，帶回來先讓我看看。”

戚桉雖然覺得麻煩，但看在林季幫了他的份上，點頭答應下來。

當晚，戚桉就去了那個殡儀館，位置很偏，他原本想飛過去，但是在林季的傾囊相助下，他還是被拐上了一輛出租車。

林季早早與司機打好了招呼，車子行駛了将近一個鐘頭終于抵達目的地，戚桉連錢都沒付就被請下了車，他腳一着地車子便以秒速兩百米沖出了二裡地。

戚桉看着迅速遠去的汽車和一路上遺留下來的尾氣，又将視線轉移到面前的門口道閘杆，那裡已經有人在等候了。

這人長得壯實，臉頰兩邊都是贅肉，長得很有喜感，挺着個啤酒肚呼哧呼哧小跑至戚桉身邊，揮了揮手問：“您就是戚先生吧，季哥的弟弟？”

戚桉正要點頭，聽到後半句卻猛地沉默，臉色都變得陰戾。

林季這人和他是不是犯沖啊？還是說他擅自散播了什麼消息？

怎麼所有人都覺得林季是他哥啊？！

那個人似是察覺到氣氛的變化，愣了一瞬，即刻卻笑眯眯道：“我猜就是了，我先介紹一下自己，季哥手下的得意小弟，江湖人稱胖哥，您叫我小胖就好。”

戚桉嘴角耷拉着，冷冷地瞅了他一眼。

怎麼會有人甘心給别人當小弟啊？還是林季的小弟。

不喜歡。

胖哥見到他這副模樣也隻是保持着微笑，側身讓了讓，雙手擺出一個姿勢，說道：“還請戚先生移步到我們的會客廳。”

戚桉依舊一臉淡漠，點了點頭，跟着他走進了園區内。

會客廳燈火亮堂，雪白的燈光甚至有些刺眼，胖哥請人坐在真皮沙發上，随後走到一旁的辦公桌上拿出了一沓紙。

紙被遞到戚桉面前，他看清楚了，這是一份合同。

胖哥又順手給他遞了一支筆，說道：“翻到最後一面簽個名，您今晚就可以上班了。”

戚桉攥着合同，想起來林季的話，往衣服裡收了收，擡眸對上胖哥疑惑的目光，說：“我得帶回去核對一下。”

胖哥聞言笑起來，說：“看來您不是很信任我們啊。”

戚桉不知道怎麼回答，隻是搖搖頭，想了想還是打了直球：“我今天差點被你們騙了。”

胖哥像是想到什麼，立刻低下了頭，十分愧疚地開口：“今天的事是我們一個新來的員工與您對接的，我們已經懲罰他了，要是對您和季哥造成了困擾，還請見諒。既然您想核對合同内容，就帶回去吧，這樣季哥也能安心一點。”

戚桉抿了抿唇，發現這人好像不會生氣。

他頓感無趣，撇了撇嘴，向四周掃視了下，說：“我的工作是什麼？”

胖哥眼睛都要笑沒了，擡手為戚桉指了個方向，說：“您的任務很簡單，在保安室好生待着，一個小時出去巡查一番，與您的搭檔一起，遇到緊急事件迅速與我們聯系。工作時間是每晚八點到次日淩晨六點，一晚五百元。”

戚桉仔細聽了聽，覺得内容沒什麼問題，點了點頭。

胖哥這才松了一口氣，微微屈下身子，說：“我帶您去保安室吧。”

最後看見戚桉在保安室的座椅上坐下，又對着周圍的人叮囑了一番打了打雞血，胖哥才滿意地離開。

戚桉的搭檔是一個瘦瘦高高的小夥，一見面就熱情地自我介紹：“我叫彭超，比你早來一個月。”

戚桉點點頭，回了句：“我叫戚桉。”

彭超笑起來，站起身詳細地介紹了一整個晚上的工作，最後他扭頭去看戚桉，好奇地問：“诶，你是不是挺缺錢的？”

戚桉愣了下，随後面不改色地點了點頭，應了聲：“嗯。”

彭超還是笑着，說：“我就說嘛，今天館子裡都在傳，有人一晚上隻要五十元，這都願意幹，真是稀奇。”

“……”戚桉抿了抿唇，不知道該不該爆發。

彭超完全忽略他的情緒，接着說：“不過據說咱們分管上頭的大哥特意打電話來劈頭蓋臉地質問，把咱們分管罵得狗血淋頭，最後談成了一個很高的價格。”

彭超停了下，又問：“我挺想知道，你和頭部的人有關系，怎麼還會這麼缺錢？”

這一問問到了戚桉的心裡。

對啊，他也想知道，自己身邊都是這種地位的人物，怎麼還能混到一晚上隻要五十元的地步。

他沉默了會兒，彭超倒是給他出了個點子，對他勾了勾手，小聲開口：“我知道一個來錢快的法子。”

戚桉挑挑眉，湊過去，隻聽他說：“最近野外探秘真人直播很火，咱們這荒郊野嶺的，又在殡儀館，肯定很多人對這裡感到好奇，你就在咱們值班的時候開個直播，到處逛逛，沒準拍到什麼靈異奇怪不得了的事情你就火了。”

“開直播？”戚桉有些疑惑。

彭超點點頭，說：“對，你直播有趣，就有人給你打賞，你要是火了，賺的錢可比在這裡幹好幾年的都多呢！”

戚桉心裡一動，當機立斷：“我應該怎麼做？”

彭超有些興奮。

他很早就有這個想法了，但是很多人都對這種事抱有戒心，總是會覺得晦氣，而他自己一個人也确實沒這個膽子，此刻這個偉大的計劃即将實施，他手都控制不住地輕輕顫抖，他快步走到戚桉身邊，說：“我來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