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園的時間是十點半。
戚桉看了眼時間,轉身飛去陵園。
直到看見漫山遍野的石碑他才停下,從雲邊垂眸俯瞰,凄涼的月色和嶙峋的樹影掃過地面,帶出一整片的幽寂荒涼。
可是沒有找到裴歲聿。
不對啊,戚桉嘀咕着,現在并沒有到閉園的時間。
難道是小齊的情報有誤?
他站在園區的一個公廁裡,準備打電話詢問,可一打開手機他就愣住了,入目的是十幾個未接來電。
其中三分之二都是裴歲聿打來的,另幾個是小齊。
戚桉先回撥了裴歲聿的電話。
剛撥出去,甚至鈴聲才剛出現,電話就被接通,男人低沉的聲音傳來:“你現在在哪裡?”
戚桉愣了愣,報出了陵園的位置,電話那頭靜了幾秒,最後歎了口氣,裴歲聿的語氣不算好:“回來。”
戚桉更加懵逼,忽然覺得有些不對,輕聲問:“回哪?”
“回小鎮,我在别墅等你。”
這是他們之間的最後一句話,可是電話并沒有被挂斷,兩人都沒有主動切斷聯系。
這一趟回去并沒有花費多少時間,戚桉緊趕慢趕,卻什麼都理不清楚。
這是什麼意思?
裴歲聿怎麼會出現在小鎮?還在别墅等着自己?!
是他耳聾了還是小齊少年癡呆?
他還記得小齊說的那些話。
“我跟在我們老闆身邊有七八年了吧,每年六一他都不會待在公司,也不讓人跟着,然後失聯一整天,一開始誰都不知道他去做什麼。”
“唯獨有一次,我們老闆的親哥跑到公司來找他,問誰都不知道,他差點把公司掀了,還打傷了幾個員工,最後發瘋般沖出去飙車,說什麼要去陵園砸了哪個墓碑,攔都攔不住。後來好不容易在陵園大門把人堵了,老闆正好從陵園出來,臉色很平常,隻是眼神特别冷傲,滿身酒氣。他哥叽裡咕噜說了一堆,最後舉着塊磚頭沖進園區,我們老闆緊跟了上去,一拳就把他哥打倒在地!”
“這是我唯一一次見到老闆發這麼大的火,警察都來了!之後他哥也來找過事,但我們老闆表現的都比較冷淡。主要是,在六一這天,他會把自己灌醉,然後消失,所以我勸你别去招惹他,會出事的!”
戚桉不信邪,挂了電話就去找了裴歲聿,結果這人非但沒去陵園,竟然跑去了小鎮?!
回到别墅的時候,時間才走了半個鐘頭,他的房間裡還開着燈。
他冷靜了幾秒,随後拉開卧室門。
别墅裡一片黑暗,他瞪了瞪眼,擡腳朝樓下走去,客廳空曠極了,他環顧四周。
“到了?”沒有挂斷的手機突然傳來聲響,在這個靜寂的空間裡被無限放大。
戚桉被吓了一大跳,急忙舉起手機,應了聲。
幾乎是同一時刻,院門被敲響。
戚桉跑過去,打開門看見裴歲聿站在院子外,漆黑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手裡捧着一束花,還拎着一個紙袋和一個盒子。
小鎮裡沒有路燈,到了晚上沒什麼光,但是這裡的星星異常明亮,還有那輪皎潔的明月,熠熠的星光和潔白的月光從天而降,灑落在波光粼粼的海面和濕熱的沙灘,照在屋頂和屋前的生靈上。
遠處的椰子樹上有小鳥的低叫,一旁的叢林裡蟲鳴不停,似乎在迎接風塵仆仆的客人。
兩人對視着,裴歲聿張了張嘴。
“生日快樂。”他的語氣聽不出什麼情緒,表情也淡淡。
仿佛是要給戚桉一場驚喜。
戚桉愣住了,想說的話一下子哽在喉嚨,裴歲聿卻熟練地推開院門,随後牽起他的手腕,将他拉進了自己的房間,鎖上門。
那個盒子被光照亮,戚桉看清楚了,裡面是一個蛋糕,卻和之前那個不一樣。
有點醜。
上面畫了彼岸花,還有場記闆、話筒、墨鏡和紙币。
花裡胡哨,亂七八糟。
包括那個寫了字的白巧克力,歪歪扭扭地插在蛋糕上,上面寫了一句話。
——“39歲生日快樂!”
戚桉看愣了,還沒反應過來,手裡就被裴歲聿塞進來那個紙袋和那束花。花朵開得熱烈,藍白相間。
——是玫瑰花。
随後裴歲聿拿出手機,操作了一番,戚桉的手機跟着震動了下。
“生活費。”裴歲聿開了口。
他的一頓操作猛如虎,戚桉完完全全愣住了,抱着那束玫瑰傻站在原地,連手機都沒拿出來核對,隻是張開嘴巴,半天才蹦出了幾個字:“你怎麼……”
裴歲聿看向他,問:“小齊和你說的,我會去陵園?”
戚桉抿了抿唇,沒有回答這個問題,隻是微不可查地聳了聳鼻子。
“别聞了,”裴歲聿看向他,說,“我沒喝酒。”
戚桉瞬時癟了癟嘴,想了想說:“你今天為什麼不去陵園?”
“沒必要了。”裴歲聿的視線移向那個生日蛋糕,随意開口。
“為什麼?”戚桉不解,“小齊說你很多年……”
話剛一出口裴歲聿的目光就看向了他,戚桉緊急刹車,知道自己把小齊賣了。
“沒有原因,”裴歲聿眸色暗沉,又問,“他還說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