勞累一天,盡管困得不行,戚桉也不忘回自己的病房洗了個澡,才再次回到裴歲聿的房間,洗漱完後毫不客氣地躺在某人的床上,撈起被子縮進去。
病房裡的溫度很舒适,甚至可以算得上悶熱,沒過一會兒他就将被子通通掀了,露出大半個身子。
裴歲聿坐在他身邊,不厭其煩地幫他重新掖好被子,看見他的額角滲出細汗,抽了張紙輕輕擦去,又将暖氣的供暖溫度調低了些。
夜已經極深,聽着身邊人平緩的呼吸,他再次看向眼前的電腦屏幕。
早在三個禮拜前,裴珉就已經起訴他了,隻不過直到準備開庭了這件事情才終于掀起熱度,而裴珉買好的水軍也伺機而動。
不過這是毫無懸念的談判,因為裴珉幾乎不可能捉到他們的把柄,而自己手中全是裴珉的違法證據。
更何況裴珉被确診了精神問題。這個世界很殘酷,所有人甯願相信一個情感冷漠的人,也不願意相信一個神經病。就像人們隻喜歡正常人,自己的父親也甯願讓私生子繼承家産,而去曲解身為精神病患者的親兒子。
這次開庭的結果幾乎已經勝負已分,但是裴歲聿的目标遠遠不止于此。
即使裴珉有精神病,但是這并不代表他就是無辜的。
裴歲聿昨天聯系了許瞧,今天一起去了一趟女生的家。
許瞧也算半個童星,九歲出道,參演了一部大獲好評的年代劇,憑借精湛的演技被許多導演和制作人所青睐,很多劇本向她抛出橄榄枝。
她的眼光獨到,每一部影片都有值得誇贊的地方,她的進步也有目共睹,路人緣極好,被稱為“國民妹妹”。
可是後來不知道為什麼,隻一年的時間,許瞧參演的片子質量下滑嚴重,遠不及最初,即使演技好也拉不回劇本的瑕疵,而且謠言四起,黃謠尤其多,她的口碑因此一落千丈,無論如何都無法挽回。
即便如此,前一年的收入也已經超過很多人,後來也因為黑紅熱度不減,收入絕對不會低。但是女生的家隻是一個兩室一廳的小公寓,距離市中心都有些距離。
屋子裡的裝潢簡單,顔色搭配鮮豔,沙發上擺着無數個抱枕和棉花娃娃,看上去倒也溫馨。
家裡還有一個婦女,明明年紀不算大,卻生出皺紋,滿臉蒼白。
這是許瞧的小姨,裴歲聿認識。小姨看見他便笑,接過他手中的水果,轉身走到廚房去洗。
客廳裡許瞧拿出很早之前就打印好的一份黑白色合同,還有無數張彩色相片。
這些照片上的畫面幾乎全部打了碼,但還是讓人覺得不堪入目,而上面的人,是許瞧。
裴歲聿愣了下,沒伸手去拿。
許瞧的臉色不算好,卻像是無所謂般,将照片塞進一個黑色文件袋裡。
裴歲聿拿着熒光筆和合同,目不斜視地翻着頁,想将不對勁的地方圈起來。
可很快他放下筆,手緊握成拳,眼睛都眯起來,眸色如濃墨。
這份合同幾乎全是漏洞,懂行道的人不用一眼就能看出來,但是這對于初入社會不經世俗的小女孩來說,誘惑太大了。
最後的金額不算巨大,但是對于那個時候颠沛流離的許瞧來說,真的是個香饽饽。
當時的許瞧在孤兒院過得并不好,唯一的小姨來接她,她便跟着走了。可是好景不長,某個假期,姨夫帶着表弟自駕去了海邊,半途中出了事故,表弟當場身亡,姨夫在去往醫院的路上停止了呼吸。
葬禮上,小姨抱着她痛哭,告訴她今後隻有她們兩個人一起生活了。
姨夫過世,家裡的頂梁柱坍塌,小姨隻能到處去找工作和兼職,因為學曆不高,隻能勉強養活兩個人。
所以當裴珉找過來的時候,許瞧幾乎毫不猶豫地簽了合同。
那時候的裴珉,在許瞧眼裡,相比較那些大腹便便的老總,很是風度翩翩,一副謙謙君子模樣,手下的經紀公司的業務也開展得順風順水,前途一片光明。
剛進入這個圈子,沒有人願意給她資源,都是裴珉帶着她出入一個又一個飯局,而其他老總給她敬酒時,裴珉也會主動幫她擋酒,或是替她喝下去。
她長得不錯,演技也比很多同齡人好,很快博得很多人的青睐。
出演的第一部電影,就是和影帝搭檔,她也沒被壓戲,而是從一衆老演員中突破重圍,晉升為黑馬,走進大衆的視野。
那時候許瞧過得很幸福,在娛樂圈所賺的積蓄足夠她和小姨過上不錯的日子。她對裴珉的感情逐漸變深,也曾喜不自禁,以為是幸運之神終于眷顧了她,但是沒想到這是另一個深淵。
出道的第二年,某天傍晚,裴珉來找她,帶着她來到一家酒店。許瞧沒察覺到奇怪,隻是安心地跟在裴珉身後。
兩人走到一個房間,裴珉敲響房門,一個五六十歲的地中海開了門,裴珉喊他陳總。
房間裡已經有另外三個女人,六個人圍在一張桌子上吃着午飯,這次裴珉如往常般遞給許瞧一杯紅酒,輕聲說:“去給陳總敬一杯,不要怕,我在這裡。”
許瞧信了,她站起身,正要和陳總碰一個,地中海先伸出手攬住她的腰,将她拉到自己的腿上。
許瞧頓時愣住,睜大眼睛用力推搡,掙脫不開,求救地朝裴珉的方向看過去。平時裴珉應該要來制止了,就像現在,男人站起身,笑起來,走到她跟前,拿走她手中的酒杯。許瞧以為他要來将自己拉出囹圄,結果男人的話冷至冰點。
“瞧瞧,好好對待陳總,你的資源就看你自己給不給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