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着。”
又冷又困的習硯很想罵人,但一想到封叙可能真的會做出重建網站那種瘋批事,又憋屈地忍了下來。
他蹲着的角落正對一扇窗戶,從這個角度可以看見外面漫天的繁星。
看着看着,那些星星好像被揉成一個光團,越飄越遠。困倦襲上大腦,習硯的眼神逐漸放空,思緒更是飛到了天外。
他忽然想起幾年前在幼兒園照顧小朋友的經曆。
那時他十五歲,才上初三,因為學習成績太爛可能考不上高中,院長媽媽為了他的将來愁得頭發都白了。
在他之前被收養的姐姐們已經有好幾個參加了工作,不知道是誰出了個馊主意,說學習不好的男生就去學幼師和護理。
因為這兩個專業男女比例嚴重失衡,導緻男生異常搶手,剛畢業就能被直接挖走,完全不用擔心工作問題。
正好其中一個姐姐在幼兒園當老師,和校長商量過後,讓習硯跟他去幼兒園幫忙,方便他提前了解幼師平時的工作内容,之後再決定要不要學這個專業。
幼兒園因為是私立的,沒有寒暑假,習硯正好可以趁着假期去試一下,還不用耽誤學習。
院長媽媽同意之後,習硯就這樣一臉懵逼地被提溜去幼兒園體驗人生。
整個幼兒園的工作人員裡,除了保安大爺,習硯是唯一一個男性。
再加上他長相帥氣性格也好,導緻他剛去的頭幾天,每天像珍稀物種一樣被圍觀。就連食堂大媽給他打菜時都會笑眯眯地多打一點。
甚至校長都特意點名讓他當領操員,然後拍視頻發到網上給幼兒園做宣傳。
那些視頻雖然陰差陽錯讓便宜老爸找到了他,但迄今為止都還是習硯不願面對的黑曆史。
習硯被姐姐阿姨們稀罕了幾天,就徹底變成了一塊磚,哪裡需要往哪裡搬。
除了搬桌椅闆凳之類的體力活要他來幹,習硯還要照顧小朋友們拉粑粑。
現在的小孩子都金貴得很,被家裡的長輩寵上天,有的甚至四五歲了還不會自己坐馬桶拉粑粑,非要人抱。
幼兒園的小孩子們普遍三四十斤,女老師們咬咬牙還能抱得動。
但其中一個小胖子體重将近六十斤,對所有女老師來說都是沉重的負擔,不管是誰,每次抱完他都會累得滿頭大汗。
而且小胖子是男孩子,女老師陪着上廁所總歸不太方便,習硯的到來正好可以解決這個棘手的問題。
所以每次小胖子要拉粑粑,習硯都會被抓去做苦力。
偏偏小胖子像個多動症兒童,拉粑粑也不安分,這兒碰碰那兒摸摸,總是整出一堆幺蛾子,把習硯累個半死。
不過他後來發現,唱歌可以有效安撫小胖子的情緒,将拉粑粑時間縮短一半。
習硯為了自己的老腰着想,之後總會強忍惡心,在彌漫着粑粑味道的廁所裡給小胖子唱兒歌。
想到這,習硯忽然靈機一動。
“封叙你還沒好啊?”他喊了一聲,積極自薦道,“要不我給你唱個歌吧,好讓你拉得快一點。”
隔間裡,封叙因為蹲太久腿麻了,正小心翼翼地改變重心,促進腿部血液流通,沒空搭理習硯。
誰知他緊接着來了一句要唱歌。
封叙頭皮一麻:“别……”
剛要開口阻止,外面的人已經扯着嗓子嚷開了。
“要大便了,
要大便了,
我要上廁所。
嗯嗯嗯,嗯!
嗯嗯嗯,嗯!
大——便出來了~”
唱完之後,他還不忘啪啪鼓掌,用誇小孩的口吻誇了一句:“真棒!”
習硯話音一落,氣氛忽然變得沉默。
栾亦白眼睛瞪得像銅鈴,因為過于尴尬一動也不能動,甚至覺得封叙有些可憐。
廁所裡很空曠,讓人社死的歌聲餘音繞梁,開始不受控制地在封叙腦海裡自動回放。
在某一時刻,封叙覺得自己已經升華了。
曾經那些對栾亦白病态的迷戀和想要将人踩在腳下蹂躏的可怕邪念仿佛被排出的宿便,通通消失不見。
萬般思緒隻化作兩個字。
“你,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