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哥?灼哥!!!”
海望舒吓壞了,喊了好幾遍對方都沒反應,“他不是突然死了吧?”
小月亮的聲音裡染上了濃濃的哭腔。
“别胡說!”
攝影趕緊“呸呸呸”,呸完之後叮囑了海望舒一句,“你讓他躺得舒服點我馬上回來!”就拎着攝影機拔腿向外狂奔。
大力推開食堂的門,攝影就看到了還維持着後退一大步姿勢,一臉驚魂未定的喬治。
“對不起對不起喬老師實在是事出有因嶽老師暈倒了我得去找醫生——”攝影的話像是加了快進,一點停頓都沒有地邊說邊想繼續往外沖,被喬治一把拉住了胳膊。
“别急,喘口氣,你帶我進去看看。”喬治語氣冷靜又淡定,卻并沒有安撫住攝影。
“那怎麼——”攝影剛要不管不顧地反駁,在喬治平和中帶着堅定的眼神下,在他那隻掙不脫的手中,攝影終于冷靜了下來。
他後知後覺地想起,喬老師本來就是醫科大學臨床專業的本碩連讀,成為歌手也不過五年而已。
攝影去而複返,海望舒姿勢一點都沒變地僵坐在那,艱難維持着不讓嶽灼腦袋從自己肩膀上掉下來的平衡,渾身都繃得緊緊的,連表情都顯得比平時堅毅了。
他這幅樣子讓喬治差點沒忍住,是身邊攝影凝重的臉色,才讓他把笑聲憋成了一個奇怪的咳嗽。
喬治看見嶽灼的第一眼就已經确認了,這家夥沒什麼大事,估計就是太累了而已。
指揮着海望舒将人在沙發上放平,喬治簡單的查體之後,就肯定了自己的推測。
“别擔心,他沒什麼事,就是今天可能太累了,隻是睡着了。”
喬治說完,攝影的臉色就古怪了起來。他實在是想不通,為什麼會有人能以這樣的方式,像被人從腦後敲了一悶棍似的,嘎嘣就睡死過去了。
但他不敢懷疑喬治的判斷,畢竟他也不是臨床專業的本碩連讀。
海望舒則是一臉驚喜的回頭看向喬治,“真的嗎!那太好了!”
“真的真的,隻要護送你師父回房間,讓他好好睡一覺,第二天就能生龍活虎啦!”喬治笑着讓他放寬心。
“好!”海望舒大力點頭,又低下頭來,開始自上往下地打量嶽灼。
見沒自己什麼事了,喬治就轉身走向面包台,抽出一張矽油紙,把台子上剩下的所有蒜香烤面包片全都用矽油紙打了個包,珍而重之地托在了手裡。
再次回過身去他就看見,攝影師的背影都透着手足無措,因為他前面的海望舒以公主抱的姿勢抱着嶽灼,健步如飛地走出了食堂,甚至沒用攝影去推大門。
“啧,真是力大無窮的小朋友。”喬治輕笑一聲,捏着他的香蒜烤面包片,也離開了食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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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舍區在食堂的樓上,海望舒呼吸節奏都沒變地,輕松就把嶽灼給搬到了他的房間門口,就被那個沉默寡言的助理給堵在了門外。
“海老師,交給我就可以了。”助理不苟言笑,說話一闆一眼,配上他将近兩米的身高,寬闊的肩膀和壯碩的身形,就讓人本能地心生懼意。
但心生懼意的人并不包括海望舒,海裡比這大得多的玩意有的是,深海的章魚能長到五米,還不是人魚一族的食譜之一。
所以他看着對方伸出來的平舉的雙臂,就高高興興地跟助理完成了交接儀式。
“那就拜托你好好照顧灼哥了!”海望舒一臉輕松地說完,便一點都沒有猶豫地,轉身回了自己的房間。
因為這個突發情況,嶽灼沒來得及留作業,今晚可以摸魚。
助理目送着海望舒的背影消失在房門後,才轉過身去,彎着腰,也進入了嶽灼的房間。
脫了鞋子,以一個舒服的姿勢将嶽灼平放到床上,助理的動作很快,像是已經做慣了這些。他的一隻大手将嶽灼的一側肩膀整個蓋住,等了五秒鐘,才低聲開口,“老闆,老闆?”
“嗯……”嶽灼皺起了眉頭,從鼻子裡哼出一聲,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睛,在台燈昏暗的光線下,與助理四目相對。
“唉,是你啊,阿蜃。”因為剛醒,嶽灼的話比平日更加的懶洋洋,慢悠悠,卻也能明顯聽出其中的失落。
“老闆,你好像并不願意見到我。”池蜃平靜的語調沒有一絲起伏。
嶽灼失笑,臉上的表情帶着故意的矯揉造作,“我哪兒敢啊,池哥。”
池蜃神色不變,“哦,好的,老闆。”
知道對方一直以來都是這幅樣子,嶽灼問起了别的,“對了,是你把我從食堂搬回來的嗎?”
“不是。”
“啊?”嶽灼唰一下子就坐了起來,雙眼放光地看向池蜃,速度快到完全不像剛才那個懶洋洋的家夥,“那是誰送我回來的?”
在嶽灼期盼的眼神中,池蜃說出了那個他期盼的答案,“是海望舒老師把你送回來的,我隻是在房間門口接到了你。”
“你見到他的時候,他什麼反應?”嶽灼的語速都變得比平時快了些。
在他繼續期盼的眼神中,助理說出了與他期盼完全相反的話,“他高高高興興地把你交給我,高高興興地就回房間去了。”
池蜃的話音落下,嶽灼整個人就都耷拉了下來,肩膀垮了,腰彎了,頭垂了,像一根已經煮熟了的挂面,柔軟地慢慢躺回到了床上,渾身上下都透着生無可戀的氣息。
胳膊摸索着夠到了被子,抓住,攥緊,緩慢向上拉起,直至蓋過頭頂。
“我知道了,我要睡了,你也去休息吧。”悶悶的聲音從被子底下傳出來,聽起來像棵缺了水的小白菜。
“好的老闆,再見。”池蜃說完,就十分幹脆地離開了嶽灼的房間。
門“咔哒”一聲關上了,被子底下的那團生物,就發出了一聲響徹整間屋子的誇張歎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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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海望舒樂颠颠地回到了房間,發現胡九意還是比他先回來的,正和昨天一個姿勢,舒舒服服地癱在床上玩手機。
聽到房門響起的動靜,胡九意的眼睛依舊粘在手機上,隻是懂了動嘴,“回來啦,望舒哥。”
“嗯,我去洗澡了!”嘴上說着,海望舒腳下沒停地就鑽進了浴室。
人魚雖可以擁有在陸地上行走的雙腿,生活在幹燥的岸上,但如果有任何與水親近的機會,人魚也不會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