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嶽老師啊,他其實就是來湊個熱鬧,亂說的,演什麼戲啊,他一天學都沒上過,演不好的。”
江總搶先開口,一邊貶低藍寶兒,一邊婉拒嶽灼的提議。
倒也不是他想幫藍寶兒解圍,而是知道自己這個小情兒爛泥糊不上牆,不想讓他上去丢人折了自己的面子而已。
“那個,我就不演了吧……”藍寶兒也嗫喏着,江總的推脫,并沒有給他理直氣壯拒絕的勇氣。
“别呀藍老師,别這麼謙虛,我剛剛還聽說,你是想跟小月亮‘公平競争’來着,你不演,不就顯得我們欺負人了麼?”
嶽灼的語氣裡帶着非常真誠的誇張,雖然沒有透露出一丁點嘲笑的意思,卻在不經意間強調的那個“公平競争”裡,讓人聽出了陰陽怪氣的意味。
藍寶兒原來已經臊得滿臉通紅,可嶽灼的話不知道戳中了他的哪塊心事,還激起了他逆反心理的樣子,讓他猛然擡頭,下巴一揚,“演就演!”
江總阻止已經來不及了,在場的所有人都聽了個清楚,這時候出爾反爾顯然不行,便隻能讓他上去丢人現眼。
即使是誇下了海口,藍寶兒卻在話音落下的時候就已經開始後悔,他不想把渾身上下都畫得髒兮兮的,他不要穿上那身廉價又粗糙的戲服,也不想讓任何化妝品破壞他精緻的妝容。
好在,導演并沒有要求他也化妝去。藍寶兒在心裡暗暗松了口氣。
左浩不僅沒有讓藍寶兒化妝去,他甚至沒有讓各部門注意,攝影準備,而是輕佻地擡了擡下巴,帶着漫不經心的語氣,“演吧,我們看着。”
藍寶兒心下一跳,“現在就演嗎?”
似乎還打算試探,有沒有轉圜的餘地。
但左浩并不打算給他任何磨蹭的機會,“對,現在就演。”
藍寶兒又求助似的看了江總一眼,可江總把頭轉向了别處。
走投無路之下,他最後看向海望舒,和小人魚四目相對。
海望舒倒是讀懂了他的眼神,“幫幫我”。
可是,他為什麼要幫藍寶兒?他也好奇得很,這個揚言想要與他“公平競争”的穿越者,到底有多大的本事呢!
于是海望舒非但沒有接受他的求助眼神,反而雙眼放光,興緻勃勃,“對啊對啊,你看我都沒準備就開始了,我相信你也一定可以的!”
藍寶兒已經找不到求助對象了,他隻好轉過頭去,模仿着海望舒最開始的動作,大腦在一片混亂中,開始思考。
這一場是,井娃上船之前在岸上的最後一場戲吧?對,應該是這個。那個,該怎麼演來着?
藍寶兒緊張之下,大腦一片空白,甚至無暇思考自己和海望舒在表演之前的區别到底是什麼,他也并不懂,不用化妝導演也沒說“各部門準備”,到底意味着什麼。
他就隻是站在海望舒剛才站着的位置,硬着頭皮,開始了他的表演。
江總說的沒錯,藍寶兒确實是一天表演課都沒上過,大概他之前對表演的理解,也就是搔首弄姿地擺一些pose,做一些或誇張或呆闆的表情,将他自認為漂亮的一面展現在鏡頭前。
在沒人說戲,沒理解劇本,又沒做造型的條件下去表演,也的确是……挺難看的。
雖然之前那一周藍寶兒也一直待在島上,但他有租來的遊艇,以及一整個的生活團隊,不下船就能享受五星級酒店的待遇,遊艇幾乎天天出海,他這幾天的時間估計全都用來玩了。
就算他真是天才,一丁點努力不付出,也不是能和幾乎把整個劇本都吃透背下來的海望舒能比的。
更何況,藍寶兒的表演天賦,是外行都能看出來的一丁點沒有。
江總幾次想出聲打斷了藍寶兒令人尴尬的表演,每次都被嶽灼及時制止。
“要相信他,給他一個機會。”嶽灼每次都湊到江總耳邊,輕輕說着同一句話。
江總的臉色就随着嶽灼說這句話次數的增多,而變得越來越難看。
好不容易藍寶兒表演完了,不光表演者本人松了口氣,江總也同時松了一大口氣。
總算是!他媽的!演完了!
江總嘴角重新扯起笑來,即使心裡恨得要死,面上也表現得滴水不漏,“嶽老師,我們真是輸得心服口服呀,心服口服!海老師真是後生可畏,後生可畏!”
大概是實在沒什麼可說的,江總将所有的形容詞都重複了兩遍,說完就朝海望舒十分刻意地一笑,随後便跟嶽灼和導演告别,拽着藍寶兒就上了那艘遊艇。
而整個過程中,藍寶兒一言不發,再也不提留不留下演不演井娃這件事。
沒過幾分鐘,遊艇就在劇組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收錨開走了。
礙眼的家夥徹底離開,左浩臉上的笑容變得真心實意了起來,“多謝嶽老師幫忙,您的恩情,《黑沙船》全組演職人員都銘記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