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羽沐于是捋了捋不存在的胡須,裝模作樣道,“簡單,簡單,幹上一炮,就什麼都好說了。”
說完,便端着一副高深莫測的表情,眯着眼睛仰頭看向天花闆,等着嶽灼誇他的主意好,誇他的主意妙。
可他等了半天,就是沒等到嶽灼說出來的哪怕一個字。
陸羽沐等不住了,他猛地睜開眼睛低下頭,惡狠狠地看向嶽灼,用眼神質問對方,“你就沒有什麼想說的嗎?”
嶽灼面無表情,用一雙死魚眼看着他,隻從口中吐出了一個幹巴巴的字。
“滾。”
.
當然,最後陸羽沐并沒有依照嶽灼所說的“滾”了,因為海望舒恰好從外面回來,手裡還拎着一大袋子的冰淇淋。
因為病房裡有個雙開門大冰箱,即使沒法一次性吃完,也不用怕這些冰淇淋會剩下化掉。
那有冰淇淋吃,陸羽沐當然就不會提出離開了,更不用說海望舒十分會挑吃的,這麼多冰淇淋裡面,至少有八成都是陸羽沐喜歡的口味。
所以三個人就圍在一起,從袋子裡挑冰淇淋吃。
海望舒叼着勺子,看着陸羽沐想從嶽灼的冰淇淋裡挖一勺子,而嶽灼直接把剩下的四分之一盒都叉起來塞進了嘴裡也不給他留一口,忽然就覺得,自己心中那塊莫名出現的沉甸甸的東西,忽然就煙消雲散了。
很奇怪,卻也很輕松。
之前忽然因為嶽灼的告白而帶來的壓力,似乎已經全都消失不見了。
在樓下挑冰淇淋的時候還不是這樣的,海望舒滿心的糾結和忐忑,雖然之前嘴上說的輕松愉悅,但他自己直到,實際并不是那麼回事。
甚至小人魚還隐隐有些惶恐,惶恐自己似乎開始變得不像自己了。
可是,其實隻是順其自然這麼簡單的事情,僅此而已。
我也不知道戀愛應該怎麼談,我也不知道我對你的感覺到底是不是喜歡。
那就相處着看看嘛,就像洛洛之前說過的,感情這個東西,不需要強求,也不需要有太多刻意的儀式感,時間自然會告訴你答案。
即使你現在還不清楚,未來的某一天裡,你總歸會知道的。
所以,在送走了陸羽沐之後,在病房裡又一次隻剩下了他們兩個的時候,海望舒主動開了口。
他說,“那就試試看?如果我不讨厭你來喜歡我,那就是我也喜歡你吧?”
而嶽灼那天聽到海望舒這個答案時候的表情,海望舒覺得,他這輩子都很難忘記了。
下午的時候,笑眯眯的冷越齊笑眯眯地出現在病房裡,看嶽灼的眼神,就像在看一隻集齊了他所有實驗元素的小白鼠,就是這樣虔誠而熾熱的目光。
“走吧,我尊貴的患者,讓我來為您做個全身的檢查。”
他這語氣就不像個醫生,倒像是那個著名的科學怪人制造者,維克多·弗蘭肯斯坦。
冷越齊在前面走,嶽灼和海望舒并肩跟在他身後,小人魚于是便小聲地問嶽灼,“冷院長跟弗蘭肯斯坦有關系嗎?”
“他們兩個算是某個階段的同僚吧,一個号稱‘沒有他消滅不了的疾病’,一個叫嚣‘沒有他複活不了的生命’,互相看不上又需要彼此的技術,感謝異常生物管理法案的問世,解散了他們那個喪心病狂的實驗病院。”
嶽灼輕輕聳了聳肩,十分嫌棄的語氣。
冷越齊當然聽見了他在背後不算小聲的蛐蛐,卻隻把這些話當成是誇獎,甚至臉上還挂着沾沾自喜的笑容。
“你怎麼不順便把我到底是什麼告訴小月亮?”冷越齊沒有回頭,卻在前面搖頭晃腦,吊兒郎當道。
“你自己說吧,别誘惑我違反法案。”嶽灼沒好氣道。
“啧啧啧,你小子總是這副德行,無聊,沒意思。”冷越齊的語氣就變得更加嫌棄了。
“所以說,您到底是什麼成的精?”海望舒對此确實很好奇,于是便問道。
說話間,三人就來到了一間獨立實驗室的門口,刷卡進門,穿過走廊,然後又是一道需要驗證妖力才能進入的大門。
“滴滴。”
門禁解開,冷越齊一把将拉門拉開,門順着滑軌隐藏進了牆面裡,露出了古色古香的中藥房,和外部現代化設施顯得十分割裂的内部空間。
冷越齊一步跨入到這間仿佛跨越了時空的房間内,身上的白大褂在跨過門檻後,就變作了純黑繡着暗紋的漢代長褂,他的手中,多了一副金絲邊的眼鏡。
轉過身來,聖濟慈獨立醫院的冷院長,笑着向海望舒解答了他的疑問。
“你大概會很熟悉我前世的名字,張仲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