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他們人數上就沒優勢可言,現今又手無寸鐵,隻會更難。
白鶴神情凝重地寫道「王爺随我來」
燕衡揣着糊塗,去了白鶴廂房。
一進屋,白鶴就沖着床榻過去。他跪在地上,俯趴着身,歪頭探手,在床底下摸索好一陣。
終于,他摸到什麼一頓,随即便往外扯。那是一個落灰的長盒,四四方方。
燕衡盯着那個盒子,不知想到了什麼,微眯眼睛仿若神思。
白鶴打開,裡面赫然是一把長弓,旁邊還躺着三支箭羽。弓身雕刻細緻,弦是鹿筋,強勁有力,一看就是個好東西。
燕衡拿在手上掂了掂,起勢挽弓,誇贊道:“上哪兒來的寶貝?”
「偶然所得」白鶴笑笑,不知是不是剛在地上趴久了的原因,看上去總是有些牽強,神色也有些難看。
“不舒服?”燕衡問他。
白鶴搖頭。
“這東西怎沒叫人收了去?”
白鶴将情況大緻說了一下。他當時就背了這麼一個箱子上山,那些僧人以為是他貼身衣物,便也沒起疑,于是先前搜查上繳利器時,就把他給落下了。
燕衡沒細緻追究,狀似無心問了一句:“可有出處?若是出了意外,從這東西上追究起來,怕要連累了你。”
「出自涼州一個鐵匠之手,但人前兩年已去往極樂,無人知曉他為誰做過這東西」
燕衡又扯了扯弦,轉幾下弓身,寶貝道:“待我用完還你。”
白鶴點頭。
夜間,謝承闌巡查完回來,一推門便見燕衡坐在床頭,把玩着手上的弓。
“回來了?”
“嗯。”
“可有發現?”
謝承闌脫了外衣,坐到床沿,細細道來:“後山能眺到行宮處,南、東處是神武衛,西面是羽林衛。北面看不清,但先前清河探查過,山腳下的是羽林衛守着的,想來山上也大差不差。最薄弱處在西南交替處,那兒有片龍柏密林,方便掩飾。”
“能進去?”
謝承闌道:“若隻你我二人,潛進去不是問題,不過得費點功夫。”
燕衡點頭,随即便陷入沉思。
謝承闌道:“可要黃勤臻幫忙?”
燕衡輕輕搖頭:“他現在可不能暴露。”
先不說幫不幫得上忙,就算找上去了,黃勤臻也不一定肯幫。跟何硯一樣,他總得留條後路。
“先耗幾天,等他們稍微松懈了再進去。”燕衡道,“屆時讓方清河幾個留在此處,若是見勢不對,就想辦法下山。”
“好。”
一番商量後,謝承闌才真真正正注意到他手上的東西。
謝承闌注視着:“這弓……”
“認識?”燕衡把長弓遞到他跟前,試探詢問。
謝承闌不确定地皺了皺眉,想了半天隻道:“有點眼熟。”
燕衡勾了勾弦,百無聊賴道:“裝這東西的盒子,是柘木所造,平常老百姓可用不起。”
不僅用不起,大多數人連見都沒見過。
聽他這麼一說,謝承闌便也明白這東西來處不對勁,便問:“從哪兒來的?”
“白鶴借給我的。”
謝承闌輕撫幾下弓弦,想到什麼忽然頓住,猛然擡眼,眼底似有不可思議:“我想起來了,這弓是立之的。”
巴鐵弓,當年因甯遠侯謀逆一事被召回王都時,鄧钰宸從解太麟那兒順回來的。謝承闌還用過它,就在鄧钰宸誤獵了燕衡家鷹那次,也是崔三娘和莫夫人因崔謝之喜上王都那次。
聽聞此言,燕衡也忍不住稀奇:“鄧钰宸竟舍得将這好東西給白鶴?”
謝承闌想了想,有一說一道:“依照我對他的了解,應該是舍不得的。”
畢竟挨了解太麟那麼多罵才到手的,鄧钰宸也才借給過自己一次,又怎麼會那麼大方就送給白鶴?謝承闌想不明白。
燕衡盯着手裡的東西,沉思道:“白鶴說他們二人結了梁子,該不會是因為這把弓吧?”
謝承闌搖頭。他不清楚,自然不敢妄下定論。
“不過,”謝承闌道,“沒人知道他手上還有這東西。”
别說鄧钰宸了,就連這東西在解太麟手上待過都幾乎無人知曉。
言外之意,就是可以放心用。
原本會擔心會牽連到其他人,燕衡聽了這話便也不再糾結,拿在手裡,總比什麼都沒有的強。
得閑幾天,燕衡有什麼事就去後山挽弓,對着行宮一次次勾弦。其實這麼些日子沒摸過這些東西,燕衡自覺也生疏了許多,力度大不如從前。
不過四五天下來,好歹能恢複以前的水平。謝承闌就到處給他撿樹枝,以作長箭練手。
那處行宮,一天一天熱鬧起來。燕衡雖不清楚裡面盛況,但看得出,走動的人越來越多了。或許,那些人裡也有燕晟,但燕衡看不清。
大概在燕晟抵達行宮的第三天,這寺廟裡也多了些香客,但都是從王都來的當朝權貴,要麼祈願家人平安,要麼祈願官途順達。
燕衡偶爾瞥見過佛殿裡跪求的人,有時也能瞧見幾個熟面孔,譬如袁知策,譬如謝秋禾。
他們一行人不方便出入,便自己把自己圈在了後院,索性不出去了。
隻是他們不出去,卻沒想到還能有人“找”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