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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囚身迫走還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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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稔禾和燕钺不見了。

不是燕晟做的,燕衡十分笃定。

他心知,若是燕晟已經對謝稔禾母子倆動手,那鄧钰宸根本沒必要往牢裡送消息。

因為燕衡什麼都做不了,知道了不僅無濟于事,反而更添憂愁。

所以,鄧钰宸這是在提醒自己,防止有人把謝稔禾母子倆的失蹤也算到自己頭上來。

可行宮内重兵重重,兩個大活人怎可能說不見就不見?就算是昨晚混亂時人消失的,滿山上下怎麼可能一個人都沒見?

隻可能是行宮裡的人幹的。

大雨沖刷兩天,還是沒有絲毫要停的迹象。此時的燕晟已然無心禱國儀式,将寺裡的僧人都遣回去了。

宮殿裡燈火通亮,燕晟神情凝重地來回踱步,頭也不轉地問旁邊人:“你說能去哪兒呢?總不能插着翅膀跑了吧?”

高淳道:“是臣大意,沒能将人看住。”

燕晟步子一頓,扭頭問道:“不會是燕衡搞的鬼吧?”

“應該不是。”高淳道,“臣已經派人找遍山裡山外了,的确不見先太子妃母子二人的蹤迹。就算燕衡詭計多端,也沒那麼大本事,他這會兒還自身難保。”

“告知天下,先太子妃母子被逆賊所害,死無全屍。”燕晟又神思幾許,突然寬袖一揮,頤指氣使道,“去,将沈重山和鄧钰宸寝殿裡外都搜搜,一旦找到,母子二人不留活口,我就不信他倆真插翅飛了。”

高淳嘴角抽動兩下,似有話說,但最後吐出口的隻剩一個“是”字。

他轉身将下,燕晟卻又将他叫住。

“等會兒,”燕晟道,“剛剛有人來傳話,說解霁安去地牢裡把燕衡打了一頓?”

高淳道:“确有其事。”

雖然他很想添油加醋地說些什麼,但那麼多雙眼睛都看着,他隻能在不扭曲事實的程度上問:“解小将軍未得聖令擅自動刑,蔑視皇命,皇上要不要将其責罰一頓?”

“不了,朕就是不想讓裡頭那位過得舒心。”燕晟自個兒說得舒坦,又想起什麼,“對了,搜查的時候,沈重山那邊語氣好點,不要得罪了。”

高淳扯扯唇角,作完别禮退了下去。剛一踏出門,方才聖駕前的卑微全然不在,高淳驟然變臉,偏頭對着雨水啐了一口,冷聲道:“你老子也不興這麼使喚人的。”

與此同時,沂州與徐州接壤的一座客棧裡,一盞豆大的火苗也未熄。

方清河忙上忙下兩天,好不容易歇下來,這會兒正捧着那燭火觀察床上的人。

謝承闌睡得平穩,方清河不知道他們給他吃了什麼,總之兩天過來,謝承闌就沒睜過眼。

終于,謝承闌眉頭皺皺,有了動作。

他蓦然睜眼,目光盯着屋頂橫梁一動不動,眼神空洞表情木讷,神識久久未歸體。不知道在想什麼。

方清河怕他受刺激太大,膽戰心驚地在他跟前晃了晃手,試探喚道:“四爺?”

半晌,謝承闌才啞聲開口:“這不是何硯那農宅。”

“是。”方清河放下心,一邊給他倒水,一邊道,“沂州城内不能再待了,鄧将軍和何大人着手将咱們送到這兒來的。”

謝承闌默然良久,又問:“可有行宮内的消息?”

知道他關心的是什麼,方清河直言道:“在地牢,暫未動刑。”

謝承闌坐起身,悶了兩口茶水,随即呆坐在床頭,捏着杯子又愣神不動了。

方清河正要開口勸慰,卻不想謝承闌主動開口了。

他問:“你怎麼出來的?”

方清河道:“鄧将軍送你出來那晚,我跟着一道出來了。”

“其他人呢?”

趁着他此時恢複正常,方清河趕忙接話道:“崔栖收到王爺指示,前日便南下往安南去找高柳了。世子跟在身邊太累贅,我便主意送去巫州了。安福和陶易本在山底下接應你和王爺,但……不知為何,安福被抓了,陶易也不見了。”

謝承闌閉眼緩了緩,嘴上不置一詞,手上捏杯的力道卻愈重,最後隻聽見“嘭”的一聲,那瓷杯碎了一地,還紮了他一手血。

原本就擔心謝承闌受不住打擊,見他這般反應,方清河都猶豫後面的話要不要告訴他了。

謝承闌看穿他欲言又止的模樣,也顧不上手上的傷,直截了當地問:“還有?”

“是……”方清河唯唯諾諾兩句,深吸口氣,心一橫,道,“大小姐和燕钺小殿下,在王爺被擒那晚,齊齊失蹤。”

謝承闌怔住,渾身一緊呼吸停滞,整個人如遭雷劈,心慌慌緩不過來,神思遊離的模樣仿若才醒那會兒。

良久良久,他才找回神智,聽見方清河切聲道:“我已經讓人去找了,若有結果,定然第一時間告訴四爺。”

謝承闌思量幾番,勉強冷靜下來,自顧自道:“劫走他們的人肯定知道,燕晟不想留他們活口,所以才會冒險将人轉移出行宮,逃離燕晟的掣肘。”

方清河疑惑道:“四爺的意思,那些人是好心的?”

“好不好心不好說,隻能說,我阿姐于那些人而言或許有用,那些人一時半會兒必不會傷害阿姐和小钺。”

但時間一長就說不定了,變數諸多,還是得盡快查清。

“沂州城内、王都、巫州吉州,還有庭州,這幾個地方重點查查。”

這幾個地方,都是他們逃離王都後接觸得深的地方,就算有什麼人對他們有所不軌,那些人的出處也極大可能在這幾處。

謝承闌按了按眉心,心想,要是燕衡在就好了。

他不用一個人面對,燕衡會替他出主意,會辨别局勢權衡利弊,亦會撫慰他的情緒。

除了至親血肉的生離死别,他從來沒覺得離開一個人是這麼煎熬的。

那燕衡現在如何了?他想,那陰暗潮濕的地牢裡,燕衡常年被毒藥浸泡過的身骨會不會受不住?會不會生病?

謝承闌深深吸氣,調整好情緒,問道:“邝凡最近可有來信?”

“一直有聯系。”

“好。”

冷不丁提到邝凡,方清河似察覺到他話中别意,試探問道:“咱們接下來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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