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顯有人來過,而且看那濕潤程度,顯然是這兩天的事。
謝承闌扭身,将目光移至屏風處。如果人沒走,隻有那後面能躲。他緊着手上的家夥,慢步挪過去,不曾想還未繞到屏風後,那後面赫然閃現出一個人影,赤手空拳破風而來。
謝承闌心中一緊,側身避過,刹那間,眼角瞭到對方是個戴頭巾的男人。他拿着短刀就要揮過去,卻在看清對方臉後,虎軀一震。
那頭巾男,竟然是白鶴!
白鶴認出他後也愣住,驚訝地瞪大眼睛,完全沒料到謝承闌會在這兒。
兩人瞬間收了招式,大眼瞪小眼。
“你……”謝承闌無措地眨了眨眼,先出聲,“何時回的王都?”
白鶴比劃了兩下,反應過來謝承闌看不懂後,又跑到那邊桌案上,抓着筆寫道「就在王爺後兩天」
謝承闌跟随過去,又将這屋子環視一圈,猜測道:“這段時間,你一直住在這兒的?”
白鶴點點頭,神思少頃,又提筆「我在聯系舊部」
謝承闌蹙額:“你——”
「四爺不必擔心」白鶴迅速寫道「王都裡隻有當初羽林衛裡審訊我的那幾人認得我」
「但」
但……
白鶴抿唇懸筆,久久不落,半晌才繼續寫道「他們都死了」
謝承闌沒有追其原由,隻怕将他牽扯到深水裡,唇口微動又要再勸。
後者卻猛然搖頭,一再堅持。
「我聯系到皇宮裡的人了都是太妃娘娘留下來的」
“為何不來找我?”謝承闌道,“你知道我宅子在哪兒。”
白鶴垂頭,握緊了筆。
“怕被立之發現吧?”
白鶴皺了皺眉,然後點頭。
「但遲早要告訴四爺的」白鶴寫道「我沒辦法聯系臨安王 王都的計劃部署全靠四爺安排那些人手和消息總是要給四爺的」
謝承闌正欲再說什麼,屋門卻驟然被打開,“嗚嗚”風嘯傳來,灌入陣陣寒風。
而門口站着的人,正是久别未見的燕徊。
燕徊大搖大擺進了屋子,權當自己家。他笑着走到謝承闌跟前,嬉笑道:“謝歸雁?這不巧了麼?”
謝承闌見他并沒有很驚訝,但還是裝模作樣意外道:“你也回來了?”
“很失望?”
“回來得正好。”謝承闌就猜到他會回來,“人手正是緊缺的時候,多個人多雙手。”
前半句是他心裡話,燕徊回來了,日後算賬也方便,而且還不用擔心方清河那邊。
燕徊在這書房裡逛了一圈,乜一眼白鶴,嗫嚅道:“倒是沒想到,雲瑄這屋子這麼熱鬧。”
謝承闌心道,你沒想到的可多了去了。
燕徊自當大爺,坐到椅子上,往後一仰,搖頭惋惜道:“說來,我離開他時,他還未封府别居。這麼些年來,我還未到訪過他這一方天地。”
謝承闌想給他一拳。
燕徊道:“隻是我到了此處,故人卻不在。”
謝承闌想給他兩拳。
燕徊道:“雲瑄打小命途坎坷,我和他自幼相伴,皆看在眼裡。他能活到這地步,也是不容易。”
謝承闌想給他三拳。
“說起來——”
謝承闌蓦然出聲打斷:“這府邸你都逛完了?”
“自然。”燕徊瞧出他的不耐煩,頗為自得,“我就想在這兒呆着,如何?”
“不如何。”謝承闌道,“我隻是想跟你說,西北角的假山裡還有一處密室,你應該不知道。”
燕徊神色不明地看他幾眼:“你都知道的事,他竟從未同我講過。”
說完,他還裝模作樣哀歎一聲,似真失望。
謝承闌見不得他這副惡心人的模樣,身側的拳頭緊了又緊,忍着脾氣道:“那密室裡有個暗格,裡面裝了些東西,想必都是極其重要的。”
燕徊的哀愁的眼神轉為懷疑,他遲疑道:“你同我講這些?”
“這有什麼?”謝承闌将拳頭藏在背後,神色自若道,“你我現在是一條船的,裡面說不定有什麼線索,我看不明白,萬一你能解呢?”
燕徊無不懷疑地打量着他,最後,還是将信将疑走了。
等他背影徹底消失後,謝承闌才沉下臉,對白鶴道:“這地方不安全了,跟我回我那宅子裡去。”
白鶴立着不動,一臉的神思憂慮,還在考量中。
“緣起不靠強求,緣滅不靠逃避。”謝承闌将他往外推了兩步,“走吧。”
白鶴躊躇不決。他知道謝承闌說的不無道理,燕徊此人狡詐,如今險況下,那些個兒女情長顯得實在微不足道,最後一咬牙,還是妥協了。
為了不引起懷疑,謝承闌回王都的這段時間裡,回家時,從不走尋常路,于是那宅門的鎖,仍舊鐵鏽重重。
宅屋漆黑無光,剛翻進去,謝承闌瞥到房間門口橫着的掃帚一愣,想到什麼把火折子塞到白鶴手裡,道:“我去一趟臨安王那兒。”他指了一下房間,“先前清河住的那屋能住人,但我回都後并未清掃,你自己收拾收拾,将就一下。”
白鶴點點頭,“呀呀”兩聲,做了個“謝謝”的手勢。
謝承闌不多作逗留,即刻又翻身出去了,但他并未立刻離開,而是側身回望片刻,望着牆瓦呢喃一句:“希望能說清楚吧。”
王都沒有宵禁,夜晚也人聲沸騰,謝承闌避開了大街,專繞着彎彎小巷,真去了一趟燕徏府上。
不過他并沒有在燕徏那兒耗費太多時辰,約摸一柱香的時間就出來了。出門後,他沒有回去,而是調轉步子去了另一個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