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許是被戳穿之後的惱兇成怒,康文安對着明遊下了死手。
一位躲避和抵抗架不住越來越淩厲的攻勢,靈台上的弟子長老們随着宮雙不在眼前,一個個跟傀儡一樣地木呆呆地不動了,眼珠子都不帶轉的。
明遊依舊沒能感覺出康文安身上的業力,他無法名正言順地對康文安下死手。
直到身後傳來一陣巨大的靈氣波動。
仙人境的靈氣爆開後别說才神遊的康文安,就連練虛境的明遊都差點被沖飛出去。
也不打了,兩人緊急在半空停下站穩,駭然回頭,靈台上的人倒了一片,這是内傷加外傷,沒一個好的。
爆發靈氣的隻能是半脫離控制狀态的落陽。
看着“一對”新人并肩站在台上,面前浮現出一冊紅色冊子時,康文安呼吸紊亂,但是手上很真實地舉起刀對準了明遊,一副攔着他靠近的樣子。
明遊看向康文安的眼神多少有些複雜,說他對落陽動了感情吧,他看着落陽跟宮雙結契;說他不愛吧,他看着他的眼神像極了看殺父仇人。
就很莫名其妙……
“你确定要阻攔我?”
明遊問了一句。
康文安沉默着,盯着明遊不知道在想什麼,握着刀的手很穩。
“宮雙和他之間永遠不會有發展,但是你——”
聞言,明遊覺得頭疼,憑什麼這麼堅定不移地能認為他和落陽就有發展呢?
“本座看起來就那麼像個斷袖?”
明遊很真誠的發問。
像是從來就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一樣,康文安愣住了,看向明遊眼神瞪大了一些。
明遊登時就明白了,“你自己斷袖,所以你看誰都像是個斷袖……”
康文安無語凝噎,雖然好像确實是這樣,但是被點名了以後就莫名有點羞恥?
“你是不是斷袖我不知道,我隻要杜絕你和師父在一起的可能就可以了?”
“宮雙就無所謂?”
“各取所需罷了,她和師父不可能走到一起,但是師父對你的心思我不信你現在還能裝聾作啞。”
明遊:我沒有裝聾作啞,我是真的不知道。
“你說你愛他,你的愛就是把他推給别人,再看着旁人傷害他嗎?”
闊刀擋住了揮來的劍刃,康文安對明遊口中的話不為所動。這是明遊最頭疼的事情,或許康文安和宮雙兩個之間的聯盟不過是空中樓閣,但是隻要針對的是他,這樓也可以無比堅韌。
宮雙的目的是落陽的劍心,原因未知,但是目的鮮明,那康文安圖什麼?失了劍心落陽不會死,但是也半廢……
明遊突然想起來,他處理過類似的一起案子,因為喜歡的對象地位崇高且目下無塵,為了得到對方不惜和心上人的敵人做交易出賣心上人,毀掉了對方之後企圖占有。
過于偏執的愛就是将人拉下神壇,碾入塵泥後讓對方不得不依附與自己。
明遊看着康文安的眼神收起了随意和煩躁,變得冷酷起來。
此等行為,雖人還活着,但是已經觸犯了陰司律,當罰。
不知道打通了對方的任督二脈,明遊下手突然狠辣起來,本身修為就高了一截,現在明遊動真格的了,康文安簡直半點勝算都沒有。
兩道強橫的劍意過後,白色的人影砸在結界上滑下來,半蹲在地,杵着刀偏過頭吐出一口血來。
身後結界在明遊靠近時卻直接被對方穿了過去,好似不存在一樣。
康文安看到這一幕,眼睛嫉妒得發紅。
就差最後一步,隻要将心頭血點在婚書上,從法則意義上,她就成為了落陽的道侶,落陽身上那股天道的屏障将不再攔着她!
“呲啦!”的一聲,兩滴心頭血距離婚書就差最後一指的距離了,婚書它……它裂了!
心情突然平和。
微笑。
宮雙收回手,抹掉指尖殘餘的血迹,宮雙看着落在面前的明遊,餘光裡是被擋在外面的康文安,場面極其諷刺。
明遊不是沒注意到宮雙微妙的視線,但是他不太在乎。隻要不妨礙他完成任務,其實他不太在乎落陽跟誰結契,但是阻攔宮雙主要還是因為宮雙的目的顯然會妨礙到他的任務,上一次落陽被剜心後是怎麼道心當場崩潰死掉的,明遊還記得。
但是腦海裡更清晰的,還是第一次在那個村莊外的山上見到落陽的時候,那一身駭人的傷痕和奄奄一息的人,碎到拼都拼不起來的道心,如果不是他身上帶着陌生的靈氣,想來那個時候落陽連頭都不回轉一下。
他審過不少死于酷刑的亡靈,比落陽模樣慘的數不勝數,但是一個修士的道心毀成這樣了還能尚存一息,多少是讓他有些複雜。
現在面對落陽,明遊又有了那種落陽正在走向毀滅的感覺,可他明明攔住了宮雙和他結契……
練虛境。
明遊轉頭看向一旁的宮雙,練虛境,宮雙什麼時候練虛境了。
整個靈台還醒着的除了結界外半死不活的康文安,就剩下高台上兩個半人。
或者也隻能算一個加兩個“半人”,畢竟他是死的,宮雙也是個厲鬼附身,算不上活人。
“你做了什麼?”
明遊是個有話直接問的性格。
宮雙拿到了想拿的東西,心情正好,也就耐心地解釋了一下,“不過是拿到了一顆心罷了。”
明遊看向落陽胸口,沒有血腥氣,不,不是沒有血腥氣,而是靈台上血氣太重,掩蓋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