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了這些，老祖找到自己執念不散的原因了嗎？”

崔由笑了笑，眼神落在落陽臉上，“找到了。”

兩人對上視線的時候，落陽有不好的預感。

“隻是想再看一眼。”

看一眼什麼？

崔由沒說，落陽不敢問。

但是眼見着崔由的殘念在月色的照耀下越發飄渺，随時有消散的可能了，落陽最後還是想知道一件事，問：

“老祖，想問一件私事，您可以不回答。”

崔由擺擺手，“問吧。”

“當年你和老祖洛揚的關系是？”

崔由看了一眼天空，笑着說：

“他我不知道，那會兒也不敢問，更不敢表露出來，但我記得那年辛夷花開得極好，他曾答應我待事了之後，我們離開宗門，尋一處山清水秀的地方慢慢修煉，誰要是飛升了，記得等一下另一個人。”

之後崔由沒再說話了，一縷殘念已經徹底模糊，就快消失了。

落陽垂下眉眼，反倒是有了不好的預感。

一個人……會渡兩次情劫嗎？如果不會，那明遊這一世，就算是找回了情根，他還會動情嗎？不會又走上絕情道了吧？

擡起頭，崔由的身形已經看不見了，隻有最後一句話隐隐約約傳到耳邊：

“我不記得他的模樣了，再見了一面，便夠了。”

心髒一陣絞痛，落陽臉色白了，但是擡手按上心口後，那種痛又消失了，隻剩眼圈泛着紅。

不是他在疼。

不會洛揚也還有殘念留下吧？！

“咳咳——”

耳邊傳來咳嗽聲，落陽下意識地轉身朝着明遊走去，将人扶了起來。

明遊緩緩睜眼，偏過頭推開落陽，一口血嘔了出來，落在地上直接成為了不散的淤血，血色深紅。

明遊深呼吸着拍了拍心口，半晌才回過神來。

旁邊遞來一張手帕，明遊接過來擦幹淨嘴角殘留的血迹；又遞來了水杯，明遊順着手看過去，看到是落陽，這才接過杯子漱了漱口。

“感覺如何？”

明遊聞言擡頭按上心口，低聲道：“有點兒奇怪……”

落陽攙扶着人站起來，順手清洗掉地上的血迹，道：“怎麼奇怪？”

“說不上來……”明遊四下掃了一眼，最後落在落陽身上，語氣有些微妙地說：

“你好像突然活了？”

落陽擡手按了按太陽穴，“我好像還沒死過？”上輩子不算。

“哦。”

明遊不置可否，隻是四下掃了一圈，道：“你見到那個人了？問出白澤洞的消息了嗎？”

“問出來了，在妖界。”

明遊沒有問多餘的，落陽也不打算将那些說出來，隻是心裡隐隐有個猜測，洛揚當年，怕是死在崔由之前。而且禁地的記載，應該是崔由親筆所書，是他親手抹去了自己的存在。

至于原因，或許就是當年那一場二人共赴黃泉的結契大典？

至于二人之間到底有沒有背德的感情……崔由不說，他也看不出來，再說了，老祖自己說的：

故人已故，往事已往，前塵莫問。

落陽看向明遊，少年已經有了青年的模樣，隻是雪白的毛領，讓他和那個一身漠然的崔老祖呈現了兩極分化的氣質。

他是明遊，不是崔由；他是落陽，不是洛揚。

崔由不會把他當做是落陽，他也不會在明遊身上探尋四萬年前的是非。

明遊整理好自己的衣服，看向落陽，看他在走神，擡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去妖界？”

落陽回神，看着明遊笑得有些微妙，道：“嗯。”

明遊不禁後退半步，走出門去找天機閣的弟子，走到遠門口回頭看了一眼，總覺得落陽有點問題……但是又說不上來。

算……嗯……還是回頭再問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