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友謬贊了。”賀霁眉眼飛揚,注視着沈欺二人,轉了轉眼珠,欲說什麼。這時,山人居管家率着一群侍從步入花苑,其中有塊亮眼的金色,是不省人事的拾異山人,被幾位仙侍合力扛了起來。
人流中有位神仙,系着和賀霁相仿的青葉腰飾,同為九舜宗仙人。他對賀霁恭敬道:“惜雨仙君,後院廳堂和山人寝居内各發現了鬼燼枝,已經全部毀去了。”
賀霁拍拍楚霈的肩膀:“好。辛苦阿霈啦。”
楚霈微紅了臉:“承惜雨仙君誇贊,阿霈惶恐。”
賀霁哈哈一笑:“你啊,就是容易害羞。”
适才拾異山人在壽宴上突然發狂,前廳陷入混亂。拾異山人靈智混亂後實力大增,衆仙皆受了不同程度的驚吓,面對拾異山人的襲擊束手無策,還好九舜宗二位仙君恰好路過,拯救拾異山于水火之中。
拾異山人靈台大亂不得清明,賀霁無法,隻得先讓拾異山人沉沉睡去。他向管事細細詢問過近來山人居的異狀,猜測十有八、九是鬼燼枝作亂。随後,賀霁察覺道後院西南方向有異動,立馬趕了過來,并差楚霈前去搗毀後院裡餘下的鬼燼枝。
管事算是圍觀了拾異山人驟然發狂再被賀霁放倒的全程,經曆了一波三折,路上又聽楚霈解說過大緻的來龍去脈,已然鍛煉出強硬心性。眼下乍一見到花苑幾乎被夷為平地的慘狀,難得維持住了平靜,井然有序地吩咐身後各位仙侍,該救人的救人、該送山人回房的回房、該打掃現場的打掃。
賀霁道:“這頭雪獅也受了鬼燼枝侵蝕,我先瞧瞧它的情況。阿霈,你幫管事一起,把這邊昏倒的幾位仙侍先帶回去吧。”
楚霈道:“是。”
管事豈能再委屈救命恩人幫忙善後,極力謝絕道:“哎喲喂,九舜宗列位仙君,這可使不得呀!”
楚霈笑了笑:“管事言重了,舉手之勞而已,便不需推脫啦。”說着,已是查看起地上衆人的傷勢來。
管事卻之不恭,又是連連的道謝。
賀霁俯身查看雪獅的情況,他趁着雪獅不備,眨眼間将它身體裡的天工匕取出來,雪獅随即發出痛苦哀嚎,賀霁止住了它的傷口,又拍了拍雪獅的腦袋,雪獅眼皮漸沉,無聲趴伏了下去。
他道:“阿霈與我不修醫道,隻是知曉一些淺顯醫術。山人居傷者衆多,拾異山人與雪獅的靈智也需及時醫治,管事還是速速請一位醫仙過來為好。”
管事道:“是是,不敢叫惜雨仙君勞神。鄰近鹿柴坡有位醫仙,小仙已派人前去請了。”
說到鹿柴坡,管事才想起還有位無中生有的仙君尚在,忙走到沈欺跟前,拱手道:“小仙君,真是萬分對不住。老夫本是前去取銀錢的,哪想府上大亂,耽擱了不少時辰,萬幸小仙君安然無恙,老夫在此給小仙君賠罪了。”
管事遞上一袋錦囊:“這是八珍糕的費用,還請小仙君笑納。”
“管事多慮。”
沈欺又回到了懶洋洋的模樣,把錢袋子拿到手,唇邊泛起淡笑:“既如此,我便先走一步了。”
管事拱手道:“小仙君慢走。”
“仙友請留步。”
沈欺腳步一頓。
賀霁朗然一笑,向沈欺請教道:“這位仙友,恕在下愚鈍,初來花苑便有一惑,至今百思不解,不知仙友可便賜教?”
沈欺淺笑,直視着賀霁,道:“仙君但問無妨。”
賀霁道:“我聽阿霈說,後院廳堂裡的一棵鬼燼枝,不久前……”
沈欺聽在耳裡,賀霁的聲音卻越來越弱,是他的耳旁忽而炸開尖銳響聲,根本無法再聽清對方所說的話。賀霁觀他神思不屬,道:“仙友,你怎麼了?”
沈欺耳邊盤旋着不絕噪聲,狠狠閉了閉眼再睜開,隻見賀霁嘴角開合,聲音模糊不清。心髒不受克制地狂跳起來,就像有異物正在身體裡肆虐,手臂随之一痛,原本微乎其微的傷口不斷流出血來。
但沈欺管不了這道傷口了,與噪音同時而來的是鋪天蓋地的劇痛,眼前黑影彌漫,終是籠罩了他的視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