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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滄海遺珠(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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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的确是。之前有人不小心摘了片葉子都能噩夢纏身一整年,我們還是仔細檢查一遍吧。”

……好像闖禍了。

被截斷的樹枝挂在梢頭要掉不掉,蔚止言難得眼疾手快了一回,趁着底下兩個門童看不見,刷的展開銜雲,梢頭搖來一陣清風,令斷枝接回樹上。

被蔚止言一箭擊中的這課荔枝樹,好巧不巧,長在奉仙觀法壇附近。照門童說的,樂初醒當年就是在法壇的位置被設伏誅殺,從此法壇邊的荔枝樹就被詛咒了,自從樂初醒死後,它再也沒有結過果,甚至但凡有人亂動它的葉子,都要做一整年的噩夢。

蔚止言越聽越心虛:“疑是,你說這棵樹,假如摘一片葉子會噩夢傍身,那要是有人射斷了一截樹枝……”

沈欺好整以暇:“那個人就自求多福吧。”

“……”

蔚止言忐忐忑忑,趕緊把乘願弓還給沈欺,試圖杜絕讓手殘惹來更大的麻煩。

荔枝樹的傳聞聽起來吓人,不過,能把蔚止言“吓”安分,也算件好事。此外,沈欺還從中聽出了一層隐含的訊息。

“他們都說,樂初醒死于明月沙。”

“樂初醒的埋骨地,更确切一些,”沈欺腳尖點點地面,“原來就在這奉仙觀。”

蔚止言倏而正色,眼角微垂,拂過滿地密集的聚靈陣。

“若是這麼說……”他道,“海上國執意将修道之輩請到奉仙觀的理由,我大約清楚了。”

沈欺:“是什麼?”

蔚止言:“便如陣名所示。”

“——聚靈。”

需要動用聖壇和十四座聖塔來鎮壓,樂初醒死時怨氣該有何等之深,不難想象。既然樂初醒死在奉仙觀,此處的怨氣必然最為濃烈。奉仙觀布置如此之多的聚靈陣,一是為了鎮怨,也是為了——聚靈。

聚集天賜之靈;同時,也聚集道修之靈:比如奉仙觀的道人,也比如——借助外來道修的一身靈澤;以此穩固聚靈陣,更好地鎮壓樂初醒的怨氣。

故而,奉仙觀主對他們,善意相迎是真的:隻要外來的道修居住在這裡,不需要多做什麼,僅僅是行走吐息間靈澤的流散,就能替奉仙觀穩固聚靈陣;

避諱,是真的:曾經如此強大的一股怨氣被鎮壓于此,貿然告知來客,恐怕引起來人恐慌,不如不要告知;

試探,是真的:忌諱提到樂初醒的怨念,也就更不便告知外人聚靈陣的真正用途。謹慎起見,需要試探來人的修為深淺、是否精通陣術。

——歡迎有之,試探有之,避諱有之。奉仙觀主竭力掩蓋、卻幾相矛盾的言行,盡是源于此。

海上國此舉,固然不算磊落,要說有多壞,似乎也談不上。隻是,沈欺聽了蔚止言的推論,總有些許異樣萦繞于心。

他凝神,一條一條,縷清楚海上國接連發生的種種:

海上國修道成風,其中多陣師,以聖主為首。曾有一件不完整的靈寶遺落在國境,賦予國衆長生,同時使得海上國與世隔絕。

這裡出現過一名窮兇極惡之徒,樂初醒。此人偷學聖殿陣術,行迹敗露後潛逃至明月沙,得到一個魔界邪陣,誅靈陣,意圖複原。陰謀得逞前,在明月沙奉仙觀,被聖主率領一衆陣師殲滅。

樂初醒受到靈寶饋贈,本擁有長壽的性命,死時怨恨難消,海上國修建了聖壇和十四座聖塔将其鎮壓,設下數不盡的聚靈陣。

恰巧是在沈欺他們來到海上國前天,明月沙聖塔及聖壇遭人闖入,相應的聚靈陣破裂,奉仙觀主查探後不見異常,把兩處聚靈陣重新修繕。

沈欺起初以為,白錯現身海上國,是為了那件不完整的靈寶而來。自從遇到賣荔枝的老婦人,他有了個新的猜測。

縷清了脈絡,對于這個猜測,他更增添了大半的把握。

“我想,”沈欺說出他的猜測,“白錯前來海上國,應與遺落在此的靈寶無關。”

白錯不是為了靈寶來的,他是為了另一樣東西。

蔚止言注視着沈欺,未作多想:“誅靈陣?”

沈欺點點頭。

“是。”

誅靈陣本是上代魔君造出的法陣,仙魔兩界一戰後失傳。早在兩界交戰時,逢魔谷就對上代魔君生出異心,魔界戰敗後,逢魔谷很快自居一方,視舊都如無物。

如今逢魔谷被無渡城摧毀,如果白錯過往聽命于重奕、仍一直為逢魔谷效力,是否在尋找一個能讓逢魔谷東山再起的機會?

譬如,逢魔谷一衆餘孽,從哪裡聽說了,曾經有人間第一陣師樂初醒得到過殘陣、意圖複原誅靈陣。

于是他們想方設法,以白錯為先,找到了海上國。

沈欺:“聖塔及聖壇兩處的闖入者,便是白錯。”

蔚止言心領神會:“白錯侵入這兩處,是為了替逢魔谷拿到誅靈陣。”說罷想了想,不夠準确,複又補足了一環:“他是要找樂初醒。”

逢魔谷想要誅靈陣,便得找到樂初醒,才能得到樂初醒複原誅靈陣的方法。

然而踏上了海上國,隻會獲悉樂初醒已死、怨氣被鎮壓的舊聞。

“白錯想要的東西,隻有‘活着’的樂初醒能告訴他。”沈欺起疑的正是這點,“聖壇、聖塔,無論哪處,裡面隻鎮壓着一個已死之人的怨氣,白錯為何要闖?”

海上國衆人都說,聖壇與聖塔鎮着樂初醒的怨氣。縱然白錯闖進去,見到了這縷怨,又有什麼用?

“不盡然。”

蔚止言此前查探過聖壇,記得很清楚:“聖壇現今空無一物,并無怨氣留存之相。”

聖塔,蔚止言還沒來得及查探,便被過路的人打擾,暫時不了了之。可是聖壇,蔚止言他是探過的,裡面什麼都不見有。

樂初醒之怨被如此多的聚靈陣所鎮,年複一年,若要說聖壇下的怨氣已經消弭無形了,因而變得空空蕩蕩了,倒也算是合理。

可這樣就更古怪了。

聖壇裡面連樂初醒的怨念都沒留下,更沒有進去的道理。白錯偏偏去了,為什麼?

線索千頭萬緒,沈欺問蔚止言:“你以為呢?”

“我隻知道,”蔚止言卻是抒發了一個深刻的感悟,“我見過鎮壓邪祟的,鎮到最後就沒有不出事的。”

鯉鎮的鏡中鬼,正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

邪祟惡性不改,一朝被人鎮壓,通常隻會越鎮越邪,越鎮越扭曲,随後總有一天,它們會千方百計地逃出來,找機會作個更大的惡。

某種程度上來說,夙饒那套“對于惡孽要麼除惡務盡要麼徹底感化升天”的言論,蔚止言是認可的。

說回聖壇,蔚止言向沈欺複述:“我們看到的聖壇是空的。”

“可能它真的是空的,”他道,“也有可能,我們看到的時候是空的。”

若是前者為真,樂初醒的怨念消散,聖壇便空了。若是後者……

沈欺猝然開悟:“除了怨念,被鎮在聖壇的還有其他東西。”

“那樣東西被闖入的人帶走了。”

他們看到的聖壇,從而變成了空的。

“可是陳寐聽到門童說,”沈欺又覺不對,“觀主交代他們,聖壇不見異常。”

既無異常,哪裡用得着特意交代?

蔚止言輕輕一笑:“那麼便是……粉飾太平?”

沈欺眸色微沉。

需要粉飾太平的情形,無外乎三種。

沒看出異常;看出異常,但不以為意;看出異常,也明知隐瞞的後果,但心懷某種忌憚。

奉仙觀主又是哪一種呢?

不過,有洗魄燈的靈光跟着觀主,足夠讓他們對觀主行蹤了如指掌,觀主這頭可以暫放一放。

眼下最重要的,還是白錯。

沈欺道:“白錯離開了海上國,也有兩種可能。”

或許他是無功而返,或許,他已經拿到了想要的東西。

究竟是哪一種,要想驗證,就不能不去一個地方——

“聖壇你查過了,但有個地方,我們還沒探。”

蔚止言追随沈欺視線,眺望窗外——

海邊白塔伫立,長明燈搖曳。

“聖塔。”

蔚止言了然:“那我們何時進去?”

“事不宜遲。”沈欺決意即刻動身,他倒要瞧瞧,聖塔裡頭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境況。

“好。”

蔚止言話音剛落,靜室裡各色陳設猛然一震——

甯靜的海島上,訇然炸開連聲巨響!

聲聲轟鳴響徹耳際,爆炸卷起的氣流将地面也震動了。炸裂聲的源頭似在不遠處,兩人齊齊朝外看去,目光相觸,無不浮現一絲愕然。

——明月沙聖塔,就在這一瞬間,全無征兆地,突然倒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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