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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坐看雲起(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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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時候,蔚止言說的是誰。

如果不是爬出惡鬼窟的人,那會是誰。

“不是比惡鬼更可怕。”

時隔許久重提舊事,今時今夜,沈欺才給出蔚止言那道問題的回答。

他在鯉鎮便說過,人心正如那面鏡子,焉知你看到的是鏡子,而不是鏡子讓你看到的事物。

霧逢春也說,有的人将面具擺在臉上,有的人戴着好幾重面具,卻是看不見的。

有些人戴着無形的面具,有些人的心如同一面看不清的鏡子,隻讓人看見它想讓人看見的樣子。

像一隻藏櫃,内裡千百格,在外隻有一層。隻有它想表露出來的,才能顯露在日光下,除此之外,皆是抽屜裡不可見的暗格。

可是為什麼,一個人的心變成了看不清的鏡子,一個人戴上了好幾重沒人能察覺的面具。

是不是因為,被推下了惡鬼窟的人,曆盡千難萬險爬出來,維持着原樣,猛一回身,卻自覺變成了比惡鬼更可怕的怪物。

他看着自己,時時刻刻,如看一張假面。

從那以後,他讓人群看到假象,自己也隻看得到假象,自己也看不到,也忘了,假象背後其實藏着真心。

所以。

如果你要問,一個什麼也不知道的人,無端掉進鬼窟裡過了一遭,還能維持着尋常模樣,叫誰也看不出端倪。這樣的人,是不是更可怕——

“不是比惡鬼更可怕。”

月光如水,沈欺像是越過此夜,對一個遙遠的人說話,說出他的回答:“如果心迹皆變,或許稱為可怕。如果心有所變,行迹始終不渝,那不是可怕。”

“——是很了不得。”

滿湖湧動的清光,千頃皎潔的月色,也抵不上白發青年碧瞳裡一痕清波。

于是頃刻間,蔚止言涉入一池碧川,風露娟娟,明月茫茫,他也無心再看了。

“那,疑是,”他一瞬不瞬地望着沈欺,言語輕而緩,“要是你遇到了這樣的人,會不會覺得害怕啊。”

沈欺似笑非笑。

“害怕不害怕不知道。”

“覺得很是可惡,很是該打,”他一字一字,道,“卻是一定的。”

這樣的人,善解人意,擅長察言觀色到可怕的地步,相應的,格外會猜算人心。

心思百轉千回,說出真話要繞千山萬水,試探再試探,連透露出的苗頭,都是經過了精心計算的人。

顧忌一些子虛烏有的事情,又讓一些無法自主的意想勝過了顧忌。

本該藏起來,又想讓人知道,卻本不能讓人知道。便極盡試探,隐晦地,一層一層地,抽絲剝繭,展現給一個人看。

那個人知道的,是他讓他知道的,他卻還要藏,不讓他分辨這一點。

但是那個人,其實早就看出來了。

而他明明意識到了,還要思前顧後,裝成一副什麼都不懂的樣子。

很是可惡,很是該打。

“還好我是個單純的人呢。”

蔚止言慶幸地笑起來,他一笑,眼裡就漾起盈盈水光:“我這麼單純,疑是說的可惡的人肯定不會是我,也不會打我的了。”

“……”沈欺氣笑了,不輕不重,敲了蔚止言一記。

卻讓人反扣手腕,一下拉進了懷裡。

舟身搖晃,他順勢倒過去,跌坐到蔚止言身上,一個吻壓了下來。

月夜裡細碎的浮塵,和不為人知的秘密,全都融化在這個熾熱綿長的吻裡。

一吻畢,錯亂的兩道氣息纏繞。漫天的月光,都倒映在那雙碧綠的眼眸裡。

這翡碧的月光近在眼前,粼粼搖蕩,勾人心魄。

蔚止言眼色沉沉,環緊了沈欺,一下一下啄在他唇角,貪婪不知滿足。

“疑是上次說,若是不好,便沒有下回。”

“上次究竟是好,還是不好呢。”蔚止言故作苦惱地想着,啄吻不停。

“對了,我想起來了。”

“疑是說了好,答應了我的。”

低低的,噙着慵懶意味的嗓音,信口開河,不依不饒。

“我觀天象,今夜宜……解疑。”

“怎麼個解法比較好,你看呢,疑是。”

“……閉嘴。”

蔚止言這張嘴,未免也太讨厭。

沈欺在他唇上咬了一口,隻是猶帶輕喘,不含多少的威懾。

他按住蔚止言那雙作亂的手,動了動腰身,便坐到了蔚止言腰腹處,施力,把他推倒下去。

蔚止言猝不及防地倒下,不明所以,擡起頭來。

就見沈欺居高臨下,垂眸俯視着他,殷紅濕潤的唇勾起,眼波流轉,輕笑一聲。

清冷惑人的月光,落到了他身上。

蔚止言微微睜大眼,旋即亂了呼吸,喉結不受遏制地動了一下。

分毫移不開眼睛,目光一寸寸描摹而去,凝成一線深不可測的灼熱。

沈欺恍若未覺,指節微勾。

白玉似的手指往下,領口一點點敞開,透出白皙的膚色。

青碧衣衫褪下,層層疊疊,灑落在一葉舟中。

白發如流泉,肆意流淌。

水生白夜菱的樹葉,仍是沐浴着月光,時不時飄落湖面。

輕舟駛過,撥開水面飄落的羽葉。落葉溶化為點點銀芒,随波光閃爍。

今夜分明天氣晴朗,晚風柔緩,小舟過處,湖面波光卻洶湧地晃動,比往昔驟雨拍打的時分還要颠簸。

一隻左手撐在舟沿,指骨十分漂亮,卻止不住地顫栗。

險些要撐了個空,另一隻綻起青筋的手覆上去,将它拉了回來,十指緊扣,分離不得。

直到波瀾漸靜,小舟駛回岸邊。

一個颀長的影子從中躍下,登上棧橋,動作比平常小心許多,原來雙臂之間打橫抱了個人。

蔚止言腳步放得輕緩無比,抱着沈欺,走過别院長廊。

懷裡的人枕在他胸前,已是疲倦得睡了過去。長發流散,搭着一件雪色外袍,蓋住了一身引人遐思的痕迹。

反而是蔚止言,因着解下了外袍,衣襟不整,隻着了中衣。

而他的外袍,為什麼披在了沈欺身上,沈欺的衣裳又去了哪裡……

蔚止言不經意間,舔了舔下唇。

……該在靈湖裡放一副更寬敞的舟才是。

沈欺倚靠着他,氣息平穩,正睡得安甯。蔚止言歇了種種不可言說的念頭,一路抱着他,穿過重重回廊。

廊上燈影搖動,行走間,他懷裡那一束雪一樣的長發飄搖,一朵水生白夜菱的落花,沿着發尾掉了出來。

這朵花,是方才在湖上,不慎掉落到沈欺頸窩裡的。然而兩人忙于别的,無暇将它摘出來。

瞧見這朵花,蔚止言眼裡便浮現一些動人的畫面。好比是白發青年如何仰着脖子,攀着他的肩膀,一把細韌腰線起伏,月色下連成流暢的一節線條。

到後來,逐漸失神的情态,水光搖曳的翡碧雙瞳。

再往後,繃緊了身子,眼角無意識垂落一道漣漣水痕,被人捧着臉吻去。

蔚止言情不自已地,又有些心浮氣躁。

腳下步伐不止,好一陣,他将那連綿不絕的躁動平息下去。把人抱進了寝殿,輕輕放到床榻上,相擁而睡前,低下頭,蜻蜓點水般地,吻在沉睡之人的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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