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煜不覺得這有什麼值得多說的：“你不是鹿柴坡的神仙，身上的仙澤一看就不是鹿柴坡的喽。我們都不認識你，猜測你是哪方仙友。”

“雖然仙澤環身的一般是神仙，但也有例外嘛，就像那種有意僞裝的邪肆。所以無藥先生診治的時候，按規矩探了探你的靈脈，哪知道……”

沈欺不是神仙，也不是妖鬼邪魔，而是個仙澤傍身、靈脈奇異的“修道之人”。

“就是這樣，後面你就醒了，再多的事情，你也知道了。”離煜道。

沈欺獲悉想要的答案，足夠他拼湊一些影影綽綽的真相了。謝道：“嗯，有這些便夠了。”

“如何小沈，”袁承擠眉弄眼，“還是得問我吧。”

“隻問小離一個可是不行的，畢竟第一句就記錯了啊。”

“說誰不行！說誰記錯了！”離煜拉來沈欺，“小沈，你來說，對的是我還是袁老頭！”

收到兩道注視，沈欺不偏不倚，背靠古樹中央而立。

一如當年的甜鹹之争，沈欺不打算做出個抉擇。也不需要他做出抉擇，因為這兩位又重新掀起了罵戰。

離煜嘴上不閑着，閃身進到後廚，回來時揣了碟新口味的八珍糕，塞進沈欺懷裡：“小沈，你先自便吧，等我赢了這老頭再來招待你啊。”

“噢對了，這會走不開，你要有空的話，就幫我摘點延蘭仙草吧。要是不得空，就幫我轉交給小桃子，請她幫個忙！”

沈欺：“好，我去吧。”

“那就拜托你了，摘到的裝這裡面就行！”

離煜抛出去一個盛東西的匣子，氣昂昂抄起袖子，回到了戰局。

沈欺來時兩手空空，出門時右手一碟八珍糕，左手一隻寶匣——離煜用的儲物匣子，還是那隻五靈千機匣。

想來，和百裡仙主大吵一架、再次離家出走的時候，離煜把他這隻趁手的錢匣子又順回來了。

……不曉得遠在忘憂都的百裡仙主，發現五靈千機匣再度不翼而飛，會是個什麼樣憤怒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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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柴坡一處山谷，清靜無人，延蘭仙草幾簇新芽綻放，枝葉上抖落了山色晴光。

沈欺按他還在無中生有的經驗，算準了數量，采撷幾支，納入五靈千機匣。

采完仙草，他席地而坐，遠眺青山。

層巒疊嶂，雲蒸霞蔚，林間芳草滴翠，石上清溪流淌。美景當前，沈欺似在賞景，也似越過碧水青山，心落在别處。

清風徐來，林木輕晃，幾顆野山楂撲簌簌掉下來，滾進了他懷裡。一隻梅花鹿聞聲而至，兩丸水汪汪的眼珠把沈欺望着。

是他曾經投喂過的那隻仙鹿。

沈欺駕輕就熟撿起山楂，拎着一顆，喂到仙鹿嘴邊。

“好久不見你了，還是這麼喜歡吃這個？”

梅花鹿叼着山楂果嚼啊嚼，嗯嗯嗯點頭。

沈欺照樣笑它：“你這副樣子，和人間的小孩子似的。”

沈燃香鬧着要吃糖葫蘆的時候，也是這種不知足的樣子。

梅花鹿才不管像不像小孩子呢，有熟悉的人喂它吃果子，它不能更快樂了，咔嚓咔嚓，吃掉一顆又一顆。

沈欺喂完最後一顆，輕輕地拍拍它。

“乖，沒有了。”

梅花鹿這回聽話了不少，鹿角挨着他蹭了蹭，銜着幾聲呦呦鹿鳴，哒哒哒跑遠了。

山岚疊起，如白煙簇雪，一襲織錦雪衣飄飄然行來。那襲衣衫好似霜雪裁袖，也似皎月浣光，如行雲流水，偏偏繞着沈欺不動了。

“疑是。”

送走了黏人的梅花鹿，來了個更黏人的人。

蔚止言舉止上黏着沈欺，言語間竟然頗為正常：“拾異山人之事，無藥先生悉數說與我了。”

“不急。”

沈欺将視線從仙境美景前稍稍挪開了些，煙岚雲岫浮于眼，他眸光清亮：“我們先來說說……

“你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