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早上,鈴铛還沒徹底清醒,就聽小芝姐姐說,山後面的妖王往這邊來了。
說是妖王,其實就是隻瞎了一隻眼的老虎罷了,柳長羿沒來之前,除了栖息在叢林深處的九尾狐、鳳凰之類的神獸,其餘都聽他擺布。他為了征服這些弟兄們,瞎了一隻眼睛,憑什麼柳長羿一來,他就得俯首稱臣。
因為不服,所以總是鬧事。不過自從他娶了泉梅的義妹之後,就很少鬧事了。今天怎麼突然從後山出來了。
“哈哈哈哈哈……”
鈴铛聞聲竄到高處層疊的葉子裡,看着下方大搖大擺而來的妖王,身後還跟着幾個小弟。
光妖王一個就夠難對付了,更别說還有這麼多走狗。鈴铛怕就是在這裡死上千次萬次也不能阻止他們進入将軍墓。
他看向小芝,對着遠處擡了擡下巴。
小芝會意,連忙朝着白澤宮的方向飛去,要在鈴铛抵擋不住之前找到泉梅。
幾個妖怪在下面高聲談論鎮守将軍墓的鳳凰有多貪睡,想拿到将軍墓中的寶貝簡直易如反掌。
正在興頭上,突然一道黑影從樹上一躍而下,站立在衆人眼前。他赤手空拳,也不廢話,一個箭步沖上去,袖子剛挂住老虎的脖子,還沒用力,就被妖王掀翻在地。
天生的差距難以克服,他們之間差得太多。
但那些成功者也不見得都是一身蠻力之人。
鈴铛也不是沒有和猛虎搏鬥過,要想戰勝敵人,就不能因為敵人的高大而露怯,不能因為恐懼而止步。他起身,一個跟鬥翻過去,躲過當頭的那一爪子,正要一腳踹過去,卻被抓住腳踝,狠狠摔翻在地。
他再次起身。
再一次。
再一次。
又一次,卻不是最後一次。
他好像沒有痛覺似的,無論妖王如何努力,都隻能掀翻他,不能打倒他。
老虎笨重,不如山雀靈巧。好容易逮住一個将老虎掀翻在地的機會,他趁着歹人無法起身,摘下項鍊,捆住歹人的雙手。
“崩”的一聲,草繩斷了,珠子崩到臉上,差點崩進眼睛。但鈴铛隻是甩了下頭,讓眼前的霧氣散開,又一次,像不要命似的沖上去。
那老虎似是有些累了,左右躲閃着,看了一眼腳邊掉落的珠子,冷笑道:“沒想到啊,是個手腳不幹淨的,說說吧,那串項鍊上,有多少珠子是從本王的房裡偷的?”
鈴铛不像這隻人模人樣的老虎,受過教育,明白偷盜之恥。他隻知道這些珠子亮晶晶的好看,便拿走了。至于這歹人為什麼突然提及此事,大概是因為他連自己喜歡的珠子都看不住,故而惱羞成怒吧。
最終,這隻靈巧的山雀還是被鎖住雙手,被繩子死死綁住,他正準備化成山雀逃脫,卻被封住了法力。
虎妖松了口氣,一隻腳踩在他身上,大喘氣道:“沒招了吧?說,為什麼要襲擊本王。”
剛才幾個差點被勒斷脖子,找地方躲藏的小妖,一看大王赢了,連忙從四面八方趕來,恭賀大王。
虎妖嘿嘿笑道:“我可是奉柳仙人的命令來叫醒那隻鳳凰的。”
鈴铛不屑地撇嘴,他剛剛明明聽見這些妖怪在讨論如何從将軍墓中偷走東西。
“哎呦!”
随着這聲叫嚷,鈴铛感覺身上一輕。
應該是泉梅來了。
這麼想着,他擡頭,希望泉梅能先幫他松綁,并幫他隐瞞今天的事,如果柳仙人知道的話,雖然不至于治他個看管不嚴之罪,但心裡肯定會覺得他沒用。一百年前打不過那隻老虎,一百年後也一樣。
但看到來人後,他愣住。來人比泉梅高出一截子,他撥開擋住視線的枝葉,露出真容——是柳長羿。
鈴铛隻看了一眼他的眼睛,便垂下頭,裝模作樣地玩着地上碎裂的珠子,仿佛對剛剛的一切都不知情。柳長羿的眼睛裡,沒有怒火,隻是淡淡的,配上抿直的嘴角,冷得讓人打顫。
罪魁禍首在柳仙人的注目下跑了,鈴铛隻覺得疑惑,柳仙人竟不問罪嗎?
說起來,他是鎮守将軍墓的,卻沒守住,要問罪也是問他的罪。
小芝在地上找了半天,才找到一顆完好的珠子,用嘴銜起,遞到鈴铛手邊。它還記得鈴铛湊齊這些珠子,用了整整半年的時間,又費了好大工夫找合适的草繩,細心串連,才成了這麼一串兒不算好看但足夠晃眼的項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