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臂肘擱在花滿堂肩膀:“收屍都趕不上熱乎的。”
後者涼涼瞥他一眼:“你有過之無不及。”
“嘶……”季驚鴻小聲狡辯,“你怎麼還記着那次,我真是迫不得已才放你鴿子的。”
“花小峰主。”
兩人正扯皮,前側陡傳一嚴肅嗓音,尋目望去,是個眉眼冷淡的白袍女子,正是天塹峰素弦長老。
“妖獸可解決了?”
花滿堂對她沒什麼印象,隻依稀記得素弦為人闆正嚴肅,堅守原則,說難聽點就是一根筋認死理。
“長老放心,風生狸已伏誅。”他泰然道,“應當是封印松動造成的出逃,幸而來得及時,并未造成重大傷亡。”
素弦冷哼:“我看未必吧。”
“你們幾個,去清點塔内妖物,務必不可漏下任意一道門,若有異狀及時告知,你們幾個去加固封印,剩下的将傷員帶走。林陽,你留下。”她一面雷厲風行地安排,一面行至那扇空蕩蕩的小門前,指着殘留痕迹道,“諸位請看。”
封印已被破開,門鎖的陣眼卻透出星星點點的光,大部分被風吹散了,若不細看根本無法察覺。
“風生狸被鎖于塔内,根本無法觸及陣眼,若非有人在外協助,它怎會有出逃的機會?”素弦細眸一掃,“今日的值夜弟子是哪幾位?”
陸續有人出列,皆面色慘白,隻有聞七,安靜地盯着花滿堂側臉,不知在想些什麼。
“林陽,全部帶去審罰閣,我倒要看看何人如此膽大包天!”
季驚鴻擡臂一擋:“長老且慢!”
烏黑的眼珠緩緩對準了他,素弦冷聲道:“我是按規矩辦事,少宗主這是做什麼?”
季驚鴻最怕和這種不苟言笑的長輩打交道,但眼下箭在弦上,哪怕後背冒出冷汗也不得不裝得鎮定:“長老聽我解釋嘛。”
他撐起一個笑,努力讓氣氛變輕松點:“這鎖靈塔的封印是當年師尊親自落的,即便隻是破開一道門,也至少得有件拿得出手的法器吧?”
素弦目光冷淡,那群值夜弟子卻聽懂了他的暗示,紛紛開口脫罪。
“是啊長老,我們要是能破開宗主落下的封印,早就拜入内峰了,哪能輪到看守鎖靈塔呢?”
“能破開封印的怎麼也得是鳳吟牡丹扇那樣的法器才對,我們哪來的這般寶物……唉,審罰閣走一趟怎麼也得脫層皮,長老就饒過我們吧。”
“長老明察啊,我們都是結伴來的,趕到的時候風生狸早就逃出來了,先一步來這兒的隻有……”
他沒說下去,但幾雙大大小小的眼睛卻有意無意飄到了同一人身上。
素弦秀眉一擰,目光帶着打量。
聞七平靜道:“你們什麼意思。”
說話的弟子小聲道:“出事的時候這裡隻有你一人,而且你總是獨來獨往的,真算起來,你的嫌疑最大……”
聞七道:“我沒動過封印。”
“你拿什麼證明?”
“沒做過就是沒做過。”聞七面無表情,“我沒法證明。”
那弟子還想争執,素弦卻開口打斷:“夠了。”
“你叫什麼?”
聞七如實報出自己的名字,哪知對方皺了皺眉,竟道:“哦,我記得你。”
她瞥了眼花滿堂,後者禮貌性地微微一笑。
“你是花小峰主帶回來的,也沒經過宗門大選,是嗎?”
冰冷的話音像一柄劍,直直戳中紅心。聞七指尖一緊,下一刻,數道視線直勾勾刺了過來,肆無忌憚地窺探他掩蓋許久的秘密。
他有些狼狽地移開臉,嗓子用了下力才發出聲音:“是。”
流光彙成長鍊突襲而至,伴着鎖扣閉緊的咔哒音,素弦厲聲高喝:“一起帶走!”
聞七措不及防,刺啦被拖了過去,喉間發出壓抑的悶哼。周遭倒吸聲四起,膽小的弟子悄悄紅了眼眶。
許是生怕自己也受此對待,寂靜下,陡然聽得一聲驚惶高喊:“長老!我要舉報,兇手就是他!”
素弦動作一頓,擰眉望去。
“我……我看見他偷了花師兄的牡丹扇!”
此一言如滾水入油,登時炸起驚天駭浪,聞七蜷在地面,單手捂着脖頸咳嗽,兩眼被激得通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