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花滿堂回身落座,“我在聽。”
聞七卻又不說話了,腦中天人交戰。花滿堂也不着急,耐心等待他吐露心聲。
半晌,聞七才吞吞吐吐:“明天……如果我赢到最後,就是和林師兄打了。”
花滿堂應了一聲,有些奇怪他為何會突然提起這茬。
“如果……”聞七深吸一口氣,“如果我赢了他。你能不能不收他為徒?”
“什麼?”花滿堂不解,“誰說我要收他為徒?”
聞七瞪大眼睛:“大家都這麼說。”
“是麼。”花滿堂漫不經心地敲着骨扇,“大家是騙你的。”
“真的嗎!”驚喜從天而降,聞七一蹦而起,激動得有些結巴,“那……那我要是拿下大比魁首,你能不能當我師父?”
“挺有志氣。”花滿堂輕笑了一下,“可惜,我不收徒。”
他啪一下合攏牡丹扇,敲弦定音:“誰拿第一都沒用。”
聞七不死心:“為什麼?”
“麻煩。”花滿堂起身,“懶得教,也沒空管。”
宗門事務和紫萍家事已經夠他忙的了,更别提還有個愛作死的師兄要看着,若再加個不省心的徒弟,這日子也不用過了。
聞七亮起的雙眼頃刻暗淡,像流星隕落。花滿堂看不過去,伸手将他翹起的發辮撫平。
“決賽我會去看。”想了想,他憋出這麼幾句,“記住,盡力即可,别瘋成今天那樣。”
對方點點頭:“我知道了。”
看他這般乖巧,花滿堂便也放下了心。
也是在次日才得知,自己這顆心還是放早了。
晉級決賽者共十人,采取的仍是兩兩對戰的形式,地點和初賽一緻。不同的是,今日觀台上圍滿了人,盛況空前。季驚鴻改容換貌,與花滿堂一同藏于人海,不一會兒便聽得隔壁傳來喧嚷。順勢望去,卻見一圓臉男子被衆人圍在中間,身前堆着各式亂七八糟的靈石。
“來來來,買定離手,猜猜今日魁首花落誰家?買定離手啊!”
“五十上品靈石,壓林師兄!”
“我壓一百!戚師姐得過大選第一,此次魁首非她莫屬!”
“笑話,林師兄都要拜花峰主為師了,大選第一算什麼?加注加注!就賭林師兄!”
眼見桌上的靈石越來越多,那圓臉男子笑得牙不見眼:“還有嗎?買定離手啊,一經下注概不反悔——诶?那位兄台,要不要來玩一局?”
季驚鴻眨眨眼睛:“我嗎?”
“對,就是你!”圓臉男子一合掌,“看你是個新面孔,以前不怎麼來看比賽吧?”
“呃……對,第一次來。”
“有興趣沒?買定離手!試一試嘛!”
他熱情得過分,叫人不好推拒,偏偏季驚鴻又忘了帶錢。他一邊樂呵呵地笑,一邊絞盡腦汁想怎麼拒絕,還沒想出個所以然,身前陡然抛來一個金紋錢袋。
“壓三位。”
那沉甸甸的實感險些讓人兜不住,季驚鴻懵了懵:“你不是不玩這個嗎?”
“是不玩。”拿不了牡丹扇,花滿堂有些煩躁地搓搓指尖,“撐個場子。”
“對了對了,小賭怡情嘛,總有第一次的!”圓臉弟子一邊附和,一邊看向桌面,“三号位是……哈?”
他像是突然被人掐住了嗓子,說話聲戛然而止。
長桌共計十位,其中屬五号位的戚音與九号位的林陽壓注最多,另外幾位上也或多或少堆了些靈石,唯有三号位空空如也,那張寫着“聞七”的桌簽孤零零地立在那兒,頗有些格格不入。
“那個……這位兄台,你确定嗎?”他讪讪地搓搓手,悄聲道,“三号是那位,沒人壓的。”
衆人見狀,也七嘴八舌地勸說。
“昨日的比賽我也在,那位師弟拼了半條命才擠進決賽,壓他得不償失啊。”
“是啊,保不準第一輪就淘汰了,還不如壓林師兄,至少人家修為擺在那裡,都要拜花峰主為師了。”
“嗨呀,要我說,這次的魁首不是戚音就是林陽,其他人就别想了!況且我還聽說,那位聞師弟好像有些後台,和林師兄不對付來着……”
話音剛落,四周靜了片刻,緊接響起噓聲一片,那圓臉弟子則笑着解圍:“兄台許是弄錯了……”
“沒弄錯。”花滿堂平靜擡眸,“就壓三位聞七。”
他這般執着,旁人也不好再說什麼,嘀咕着探頭往擂台邊望。圓臉弟子接過錢袋颠了颠,心道這麼點靈石也賺不了多少,但蚊子再小也是肉,故而面上仍保持着笑意:“好好好,那就聽兄台……”
他一邊說着一邊拉開口繩,看清裡邊東西的刹那,話音一頓,目瞪口呆。
錢袋裡裝的不是靈石,也不是符咒,而是七八塊燦燦黃金,每一塊都有鵝卵石那麼大,且皆形狀規整,不含雜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