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認來人沒有威脅後,站在沈玉竹身後的柳青才算勉強放下心來,而這時,其餘騎馬的北狄人也趕了上來。
還不等他們開口,沈玉竹就看到拓跋蒼木側頭給他們遞了個眼神,“既然已經按照首領的命令将殿下接到,那我們就可以啟程了。”
沈玉竹心覺好笑,他腳步微動想要轉身回到馬車上,誰知面前的男人突然走近。
他的身材實在高大,身影幾乎可以将沈玉竹完全籠罩。
“馬車速度太慢,殿下會騎馬嗎?”
拓跋蒼木嫌棄地看了眼那輛做工精緻的馬車,如果按照這群中原人的進程,可能五日後也無法到達草原深處的北狄部落。
沈玉竹抿唇看了眼北狄的戰馬,他自小身體不好,騎馬什麼的從未學過,他看着拓跋蒼木,老實地搖頭,“不會。”
拓跋蒼木挑眉,在北狄,哪怕是幾歲的孩童也能騎馬獨自出行。
不過這人是養在深宮的皇子,平日裡衣食住行都有人伺候着,也早料到他不會。
“馬車在平地上尚可,但途徑沼澤河流無法通過,而繞路需要月餘時日。”
拓跋蒼木話語一頓,看着眼前人的眉心緊蹙,像是在思考這該怎麼辦。
身後的幾個北狄勇士聽到首領這麼說,相互對視了一眼,這一路分明隻有淺溪,即使是馬車也可以輕易渡過。
首領為什麼要說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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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玉竹垂眸思索片刻後,擡頭看向他,“那依你之見,該當如何?”
問題是拓跋蒼木提出的,這人應當有解決之法。
“殿下與同行人都騎馬前行,沒有馬匹的人由我們帶着,殿下想要坐誰的馬?”
拓跋蒼木眼神戲谑,他發現這人為難時就會不自覺抿唇。
眼見着那唇色越抿越紅,他正想大發慈悲說他可以帶着對方騎馬時,就見沈玉竹擡手一指,掠過他的身側,指向他身後的牧仁,“他可以帶我嗎?”
拓跋蒼木眼神瞬間陰沉下來。
牧仁也是一愣,他聽不懂中原話,隻看到那位漂亮的殿下突然擡手指向他,他用北狄話問道,“首領,你們在說什麼?”
拓跋蒼木轉身,面無表情地看着他,“沒什麼,你們搖頭就行了。”
觸及到拓跋蒼木眼神的牧仁膽戰心驚,首領方才的心情不是還不錯嗎?怎麼突然就像是生氣了?
牧仁不敢耽擱,連忙依言搖頭,幅度過大讓腦後的小辮子都飛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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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玉竹自然是不想和拓跋蒼木共乘一匹馬,若是這一路上他不慎将這人惹惱,說不定很快就會身首異處。
然後,他就看到他挑中的面相最為老實的那個人堅定地對他搖頭。
沈玉竹默然無語,他看起來難道很招人煩嗎?
沈玉竹又看向其他人,其餘人也是連忙搖頭,有一個甚至還往後退了一步,就好像他是什麼洪水猛獸一般。
沈玉竹:......
他自認為自己絕不會如此可怕,那就隻能是拓跋蒼木同他們說了什麼。
沈玉竹擡眼看向雙手抱胸正在看好戲的拓跋蒼木,神情沮喪,語氣低落,“他們似乎都不願意帶我騎馬,可以麻煩閣下嗎?”
拓跋蒼木不為所動,眼神似笑非笑,“殿下為何不一開始就問我?”
天色逐漸暗下,夜風微涼,沈玉竹攏了攏身上的披風,低低咳嗽幾聲,“你的馬看起來最為勇猛,我有些害怕。”
膽子真是小。
拓跋蒼木勉為其難地應道,“那就請殿下上馬吧,我們即刻出發。”
上馬......沈玉竹自然也是不會的。
但他看出了拓跋蒼木的惡趣味,這人不知為何對他有惡意,就喜歡看他為難的模樣。
沈玉竹更加确信,他永遠都不可能和拓跋蒼木成為摯友,趁早放棄這個念頭為好。
人各有命,拓跋蒼木還是自己努力度過什麼劫難吧。
不想遂了對方捉弄意味的沈玉竹自覺上馬沒什麼好難,他走向拓跋蒼木的馬,猶豫着擡腳踩上馬镫。
沒等他踩實,他就感覺後腰攬上一條有力的臂膀,輕輕一舉,回神時沈玉竹已經穩坐在馬背上,他連忙抓住缰繩。
沈玉竹偏頭後隻看到拓跋蒼木的一片衣角,很快,他的身後就貼上一具散發着熱意的身軀。
沈玉竹默默地向前挪了挪,他可不想與這煞神靠得這麼近。
*
唯二沒有馬匹的柳青不放心地收回看向沈玉竹的視線後,她為難地站在原地,也許北狄沒有那麼多忌諱,但在中原講究男女授受不親。
突然,柳青看到隊伍最末的一個騎着白馬的北狄人踱步到她面前,一道爽朗的女聲在她耳邊響起,“你要坐我的馬嗎?”
身着火紅衣袍的女子低頭,向她伸出手。
柳青被她額間所帶的紅瑪瑙發飾晃了眼,沒有猶豫地擡手握住了她的手,翻身上馬。
一行人向着草原深處出發。
沈玉竹坐在馬背上被颠簸得在心裡叫苦不疊,怎麼坐都不舒服。
在他第五次悄悄調整坐姿的時候,頭頂的兜帽突然被一隻手按住。
拓跋蒼木看夠了好戲,總算出聲提醒,“讓你的身體跟着馬背起伏,還有别再往前挪了,殿下都快要坐到馬脖子上了。”
說的容易,沈玉竹忍氣吞聲,對于從未騎過馬的人來說,他能不被颠得吐出來就不錯了。
興許是看出他不會,原本圍在沈玉竹身側的兩條胳膊突然有一隻手松開了缰繩。
手心覆在他的腰腹,輕巧地将他的身子往後一帶,緊密地和拓跋蒼木的胸膛貼在一起。
沈玉竹渾身不适,掙紮着想要往前坐,身後的拓跋蒼木低聲呵斥,“别動,跟着我的身體感受節奏起伏。”
想到拓跋蒼木背後的那把長刀,沈玉竹不敢再動。
他沉下心,聽從拓跋蒼木的話,強忍着不适感受對方的身體起伏,慢慢的,沈玉竹找到了會讓他坐得更舒服的節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