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竹毫不懷疑拓跋蒼木有病,哪個正常人的情緒說變就變的?
如果說之前面對拓跋蒼木犯病的時候他們才剛認識,沈玉竹還算小心謹慎。
現在他自認為也與這人同生共死過,關系應當熟了那麼一點。
那麼稍微放肆一點也沒關系吧。
沈玉竹和他對視片刻後,試探地開口,“你是有哪裡不舒服嗎?”
有病得治啊!老瞞着做什麼?
沈玉竹現在格外懷疑上輩子的拓跋蒼木也許不是被殺死的,極有可能是因為這病症,被諱疾忌醫搞死的。
拓跋蒼木面無表情地看着他,等到沈玉竹以為他不會回答的時候突然道,“頭疼。”
頭疼?
拓跋蒼木突然松開拽着沈玉竹頭發的手,他也知道自己現在又開始情緒失控起來。
他閉上眼,擡手揉捏着眉心。
“不必管我,離我遠些。”
怎麼回事,以往發作一次後至少能穩定一個月,最近為何如此頻繁。
頭疾引發的焦躁讓拓跋蒼木忍不住陰謀論,莫非真的是沈玉竹對他做了什麼想控制他......
思即此,拓跋蒼木觸及沈玉竹看向他的擔憂目光,那一瞬間的懷疑讓他狼狽地偏過頭。
不會的,他怎麼能這麼想......沈玉竹曾不顧性命危險的救過他,甚至力竭到暈倒,他不該這麼想......
這猛的一下否定讓拓跋蒼木情緒波動變大,也讓他眼裡紅血絲加深。
在這之前犯病的時候拓跋蒼木從沒有質疑過自己的判斷,他隻會遵從内心,如若有人會在這個時候忤逆他,都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這是第一次,他自己否定了自己的判斷。
因為潛意識裡他知道不能,不能放縱這不受控制的發散思緒。
一旦認定了沈玉竹有問題,拓跋蒼木怕他會做出傷害對方的行為。
拓跋蒼木料想到他現在的樣子該是很可怕。
以往哪怕是北狄最勇猛的士兵在面對這種狀态下的他時,也是兩股戰戰。
他偏過頭,逃避般閉上眼,又說了一次,“快走。”
*
沈玉竹不是瞎子,他看得出拓跋蒼木現在痛苦的煎熬和隐忍,也看得見對方垂落在身側、緊握成拳的雙手。
不出意外,那手心定是又有了血痕。
沈玉竹原本是有些害怕,看見極具強悍力量的拓跋蒼木失控,說不怕都是假的。
但看見他閉上眼後,沈玉竹反而冷靜下來。
他不能就這麼走了,不能放任失控的拓跋蒼木一個人呆着。
沈玉竹豁然起身,快步将箱子裡放着的安神香拿出點上。
淺淡的安甯氣息随着安神香上的一縷縷青煙飄散在帳篷中。
*
拓跋蒼木聽見沈玉竹起身的動靜本以為他走了,沒想到聽他搗鼓了半天還呆在帳篷。
他忍不住睜眼,狼一樣銳利野性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沈玉竹,暴躁地開口。
“你在做什麼?我讓你離開這裡。”
沈玉竹拿着點好的安神香走近他,看也不看拓跋蒼木危險的眼神,自顧自地将它放在桌案上。
而後沈玉竹繞到拓跋蒼木的身後,雙手覆在對方的頭發上,手指微動,竟是在為他按摩頭部。
“這樣會好些嗎?”沈玉竹嗓音柔和,就像他的名字一樣玉質溫潤,常讓人情不自禁地放松心神。
可惜并不包括犯病狀态中的拓跋蒼木。
從沈玉竹按摩時,拂動的衣袖中不停傳來幽香,拓跋蒼木鼻翼輕動,氣味好像比剛才更濃郁幾分。
拓跋蒼木陰沉地想,他已經提醒過對方了,是沈玉竹主動留下的。
他頭疾發作,不能自控。
拓跋蒼木如此輕描淡寫般地想着,擡手猛地拽住沈玉竹的手腕。
将人拽到身邊後另一隻手拖住對方的腰身,讓沈玉竹跌坐在他的懷中。
拓跋蒼木的兩條胳膊像鎖鍊一般牢牢地鎖住沈玉竹纖細的腰身。
他情不自禁地靠近沈玉竹裸.露在外的修長脖頸淺嗅。
“這樣會更好些。”
*
濕熱的吐息如同火苗燙在沈玉竹的脖頸上。
麻癢的感覺遊走到沈玉竹全身,讓他頭皮一炸,應激般想推開拓跋蒼木的腦袋。
憑借他的力氣,自然是推不動的。
這點力道隻會讓人想要更加放肆。
沈玉竹整個人都坐在拓跋蒼木的腿上,被他抱着窩在懷中,眼見着拓跋蒼木越來越過分,鼻尖已然蹭到了他的頸間。
他又羞又惱,雙手推拓跋蒼木的肩膀,“你放肆!”
他是想用按摩頭部來幫對方緩解疼痛,可沒打算用自己安撫啊。
沈玉竹想躲,隻是已給過他一次離開機會的拓跋蒼木如今自是不可能再因為看他可憐就饒過他。
拓跋蒼木在五歲以前都是跟着狼群生活長大,哪怕後來被賽罕帶着回到北狄,他的骨子裡也依舊殘留着野獸的習性。
野獸在獵捕心儀獵物的時候,除了兇猛的進攻和撕咬,偶爾也會向獵物示弱,以此來降低它們的警覺,更好的進食。
正如現在。
拓跋蒼木眸光微動,禁锢在沈玉竹腰間的胳膊松了些,他垂首将額頭抵在沈玉竹的肩上,盡可能隐藏他的危險氣息。
他的聲音很輕。
“幫幫我吧,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