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姿态實在太過可憐,沈玉竹猶豫地将原本推拒着拓跋蒼木的手搭在對方的肩上,“怎麼幫?”
“這樣就好了。”
不等沈玉竹追問這樣是怎樣,就感覺到拓跋蒼木将他緊擁在懷中,沈玉竹被迫與他緊密相貼,掙動不得。
沈玉竹看不見他的臉,這過于親密的姿勢讓他臉頰泛紅。
沈玉竹渾身僵硬,由于彼此體型差異過大,他能感覺到拓跋蒼木将臉完全埋在了他肩胛處。
哪怕隔着寝衣,那粘膩的灼熱溫度也讓沈玉竹無法忽視。
太近了。
近到他似乎全身上下都浸染了拓跋蒼木的氣息。
自小所學的古闆規矩齊齊湧入沈玉竹成了一團漿糊的腦袋,他艱難地恢複着理智,“夠了嗎?”
當然不夠。
在沈玉竹視線不能到達的地方,拓跋蒼木尚且沒有滿足的眼眸微眯,眼裡的紅血絲在他擁住沈玉竹的那一刻一點點的變淺。
心底壓抑着的困獸般的暴虐也在逐漸消散。
拓跋蒼木想,他該放開了,嘴上卻說着,“再等等。”
沈玉竹不疑有他,乖乖地窩在他的懷裡,有一搭沒一搭地想着。
拓跋蒼木這究竟是什麼病症,發病的時候好像根本沒有什麼征兆,好像是跟情緒有關?
之前他去了解過,拓跋蒼木上次犯病是因為剛和牧仁吵過架,可是這次他好像什麼也沒做吧。
還有,就這麼抱着就行了麼。
沈玉竹想動又怕驚動了周身氣息好不容易舒緩下來的拓跋蒼木。
罷了,抱着就抱着吧,不成體統又如何,總歸比見血好。
拓跋蒼木安靜下來,沈玉竹也逐漸放松心神,他趴在拓跋蒼木的肩膀上,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
“要不要之後讓陳章給你看看,開點藥。”
總不能拓跋蒼木每次發病的時候都要讓他抱着吧,不方便不說,他也不能随時都在對方身邊。
這像個定時炸彈的莫名病症隻有徹底根治了,沈玉竹才能放心。
拓跋蒼木的頭微微動了動,埋在他肩後的聲音傳來,聽着有些悶。
“沒用的,我也......不想讓别人知道。”他不想将弱點暴露于人前。
拓跋蒼木深色的大手輕松就能扣攏沈玉竹的腰身,在他後腰上緩緩摩挲。
摩擦出難以言喻的意味來。
對于某些事,血氣方剛的少年向來無師自通。
還好脫下的衣袍搭在腿上能遮擋一二,否則就要将人吓跑了。
他繼續說着話吸引沈玉竹的注意,不讓他覺察出像是生出自主意識般作怪的手。
畢竟對方太容易害羞。
*
為避免沈玉竹追問,拓跋蒼木主動岔開話。
“殿下知道我這首領的位置是怎麼來的麼?”
沈玉竹搖頭,前世他與拓跋蒼木并無交集,對方的消息也甚少聽說,他被勾起了點好奇,果然沒注意到腰上摩挲的手。
“怎麼來的?”
“前任首領打算将北狄出賣給東夷,甚至欲與他們簽訂契約,在被我發現後,他想逃走,我騎馬追上橫刀将他斬于馬下。”
拓跋蒼木語氣平淡,就像是在說着再尋常不過的事。
說着話的時候,他的鼻尖不動聲色地滑落到别處,隔着礙事的衣裳汲取那一點令人沉溺的氣息。
他有些愉悅地想,他們之間的氣息融合,好像分不出彼此了。
*
這人怎麼這樣!沈玉竹忍不住追問,“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以往的北狄并不似殿下如今看到的模樣,那時候的北狄什麼也沒有,既沒有如同南蠻那樣天然的山勢保護,也沒有西戎那般能種出不少糧食的豐沃土地,大概他是不想再要這爛攤子了吧。”
提及前任首領,拓跋蒼木其實并沒有什麼情緒起伏。
在他看來對方隻是個沒有長遠目光的蠢貨罷了,不值得他費什麼心神。
“那賽罕他們知道嗎?知道那人要将北狄賣掉的事。”
沈玉竹在心裡憤憤不平,爛攤子又如何,怎麼能連自己生長的故鄉也不要了。
拓跋蒼木沉默片刻,“他們不知道。”
那時候發生的一切都太過迅速混亂,他們隻知道自己斬殺了那位不稱職的首領。
這種事讓族人知道了也隻會讓他們寒心和難過,那時候的北狄經不起任何人心的動蕩。
而拓跋蒼木也不在乎别人的看法。
好在前任首領本就因将族人當作牛馬,讓族人終日不斷幹活的舉動引發了衆怒。
拓跋蒼木這一斬,也被大多數北狄人默認贊同,擁護為新的首領。
這些事沈玉竹不知道,拓跋蒼木也出于某種道不明的心思沒有說出。
讓沈玉竹可憐他,好像也不錯,方才他不就仗着對方的可憐“以下犯上”了麼。
*
沈玉竹想到了關于拓跋蒼木兇殘暴虐的名聲,明明才不是這樣。
在沈玉竹看來,拓跋蒼木總是默默做很多事,甯願被人誤會也不想讓人知道。
怎麼跟個啞巴笨蛋一樣。
心髒的一角又酸又軟,名為心疼的情緒讓他下意識擡手,輕拍拓跋蒼木的後背。
就像是一個回應般的擁抱。
沈玉竹笨拙地安慰,“沒關系,都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