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了?不容易啊,一天到晚寶貝的什麼似的,說丢就丢,你這一身的毛病是怎樣也糾正不了。”
“媽,”裴惜咽了口唾沫,聲音平穩,不似剛才的沉悶,“手鍊是哪來的?”
裴母沒說話,又是移開眼神。
裴惜記得她上次也這樣。
“不值錢的東西,丢了就丢了,沒什麼好可惜的。”
裴母所問非答。
裴惜沒有得過且過,看向裴母目光灼灼:“怎麼會不可惜呢,您從小送給我的,從我記事起你又沒送過我别的,這是您給我的唯一的禮物。”
裴母不吭聲。
客廳裡異常安靜。
半晌裴母開口:“你生氣我沒送過你禮物?”
裴惜眉間跳了一下。
她自己都沒察覺剛才的話中多少帶了些幽怨的語氣。
但她還是想知道真相,隻不過又被裴母轉移了話題。
裴惜也不再回答。
二人無聲坐了這麼一會,還沉浸在剛才的對話中,各有各的心思。
裴母起身往卧室走,在進門之前丢下一句話:“快了,馬上就18歲了,18歲,媽媽就能繼續送你禮物了。”
裴惜坐在沙發上看着她進了卧室,自己在那研究母親抛下的這句話。
手腕上冰涼觸感拉她回神,裴惜下意識把手往裡縮一縮,擔心剛才并不完善的謊言露餡,做完這個動作之後神經放松下來。
客廳裡隻有她一個人,沒人來戳穿她拙劣的謊言。
緩了口氣喝口水,祁好上樓洗漱休息,臨睡前小心褪下手腕上的手串,包好放在盒子裡,用一個看起來沒那麼保險的小保險鎖把盒子鎖起來,放在床頭,安心睡了。
——
祁好前些日子計劃去看楚姨,結果半路殺出個楊沂把原計劃打亂了。
祁好沒有之前那樣恐懼楊沂了。
可能真的是環境會影響心态,也可能是心裡清楚這裡沒有楊沂的小弟小妹給她加油助威,楊沂不會輕易動手。
今天真是個值得心情好的日子。
回想着成績單發下來的那一刻喜悅,慶幸自己的努力沒有白費,慶幸真的留在了這個班級。
躺在床上的祁好仍舊沉浸在這份快樂裡。
她想,如果在三中,她可能一輩子也不會想着多努力去争取什麼,就那麼混着好了。
因為自己不配,一個孤兒,憑什麼奢望着能得到多麼好的成就呢?
這個周末一定回去看楚姨,祁好心裡盤算着,這麼些日子沒見,楚姨不知道有多想她呢。
如果楚姨知道自己終于願意去争取去進步,還有了新朋友,一定會很高興。
這一晚上,祁好零零碎碎的把這些日子給她帶來的新奇的感覺都數了一遍,終于沉入夢鄉。
這次的夢終于不再是沉郁的了,沒有潮濕的雨氣,沒有發黴的味道,也沒有兩個小孩子擠在一張破床上。
她看見妹妹穿的漂亮,還問她穿裙子好不好看。
夢中的祁好也還是小孩子,告訴她好看,心裡又疑惑妹妹哪來的漂亮裙子穿。
但是總比穿的破衣爛衫好,祁好也不再糾結,隻是替她高興。
可是妹妹離她越來越遠了。
真的是越來越遠,她看見那張帶着笑容的漂亮小臉逐漸後退,最後隻剩一個小點,看也看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