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便這樣抱着睡了一個午覺,醒來之時,太陽西沉,留了個橙紅色的尾巴。
甯長樂都有些懵了,沒想到兩人能睡這麼久,趕緊将小傻子拍醒,兩人一起洗漱,到了書房。
其實這段時間裡甯長樂一直有觀察過,顧迎溪其實是很聰明的,她的學習能力很強,通常與她說一件事,都不需要重複,她很快就能領悟,還能舉一反三。
她也問過自家婆母,得知從前是顧迎溪不願意學習,并不是她們沒給顧迎溪請名師教導,畢竟作為侯府繼承人,靖安侯夫婦兩人一開始還是對她抱有很大的期望的。
但後來換了許多師傅,顧迎溪還是那樣,不願意學,也不願意與那些師傅交流對話,沒辦法,隻能放任她這樣了。
甯長樂想知道顧迎溪抗拒學習的原因,于是早就做了打算,忙過一陣子之後,抽空帶着小傻子學習,看看小傻子是否會抵抗她這個夫人的親自教導。
兩人來到書房,顧迎溪并不像平時那樣活潑,蔫哒哒的往軟榻上一躺,一副直接擺爛的樣子。
甯長樂若有所思的看着眼前這一幕。
“溪溪不想學習?”
“嗯,不喜歡。”
成婚以來,小傻子難得有拒絕或是反對甯長樂之時,明明睡前還答應了要一起來書房學習,怎麼進到書房時卻是這個态度?
甯長樂主動坐到小傻子身邊,看着她低垂着眉眼有些不高興,溫柔的笑笑,捏了捏顧迎溪手指。
“能跟姐姐說說是為什麼嗎?”
為了讓小傻子放下防備,又撿起了姐姐的自稱,年上就是這樣的,關鍵時刻總會拿出當姐姐的派頭來。
“書,不對。”顧迎溪皺着眉頭,但也沒抗拒與自家夫人說心事,甯長樂是唯一一個願意尊重她,正視她的人。
小傻子能感覺得到,雖然甯長樂時常會用誘哄的方式,将她看做小孩子來教導,可是甯長樂起碼是将她看做一個正常的孩童,不是一個智力有缺陷的孩童。
這一點就連她的阿娘與阿父也不曾做到。
“溪溪能與姐姐說說是哪裡不對嗎?”
甯長樂并不着急反駁,反而拉開顧迎溪的手,蹬掉靴子,躺進顧迎溪的懷裡,頭枕在小傻子肩頭,伸手抱着顧迎溪。
兩個說要來書房學習的人,此時卻在書房的軟榻上躺着,要讓旁人看到了,還不知道得說些什麼呢,好在也沒有誰能看到。
“先生說,動物,不會,說話。”
“書上,也說,動物,是,未曾,開智,的。”
許是想到了不好的回憶,小傻子眉頭緊緊皺着,身上也緊繃着。
甯長樂沒說什麼,輕撫着小傻子的胸口,緩慢安撫着情緒略有波動的顧迎溪。
“阿娘,阿父,也說,溪,騙人。”
“溪不曾,說謊,小貓,小狗,小松鼠,都會說話。”
“可是,他們,不信,還說,溪,是傻子,說謊,溪,沒有。”
小傻子委屈了,眼淚吧嗒吧嗒的連成串,滾滾落下,甯長樂感覺到濕潤,伸手從懷中拿出絲帕,心疼的給小傻子擦着。
原來如此,顧迎溪許是自小便能與動物交流,天真的孩童自然不知道這是一件多麼奇怪的事情,高興的與人分享,可是隻得到旁人異樣的眼光,甚至所謂的先生還有自家父母都不認可這件事情。
甚至說她說謊,說她智商有問題,慢慢的顧迎溪就抗拒與旁人交流,也不願去學習這些否認了她的知識。
甯長樂沒有懷疑小傻子說謊,一開始雖然她也疑惑,與顧迎溪幾次交流,慢慢試探,小傻子一開始并不願意與她分享,也許也是怕在她身上得到相同的反應,總之也是漸漸才向她透露更多。
小動物們如何與顧迎溪交流的,這一點,甯長樂不得而知。
但她确信,顧迎溪确實是擁有着和動物交流的能力,雖然動物們沒有經常與顧迎溪說起外面的事情,但偶爾所言,确實也能真的對應得上。
事實證明小傻子并不是自己僞造出來的事情,小傻子也沒有說謊,被誤解多年,自然心中委屈。
“哭吧~姐姐知道溪溪委屈了,會好的,溪溪。”
“姐姐相信你,姐姐知道溪溪說的都是真的。”
“我家溪溪不傻,我家溪溪聰明又懂事,體貼又聽話。”
“她們怎知我家溪溪有那麼多好處呢?”
夜幕下的書房中,冷美人褪去冰冷,語聲溫婉的安撫着悲傷的小乾元,在無人知曉的角落裡,互相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