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蜂留宿子夜的花蕊,晚風歇進了小山崗。
慕晚一遍遍重複着同樣的動畫片段,葉非遲卻無動于衷,她要坐不住了。
一小時過去,估計她今晚的夢裡都能把這段畫面的背景音倒背如流。
就在她躁動難安,意欲放棄的緊要關頭,葉非遲突然站起身,開門往外走。
慕晚還沒來得及發問,葉非遲的背影就已閃了出去。
挂鐘劃過11點,這人是去睡了嗎?
不像,電腦開着,界面還停在論文上。
等等…
慕晚定睛瞄一眼,一小時,葉非遲隻改好一頁?
嗯?不對勁!
裝模做樣呢!
敲敲敲鍵入半天,結果文檔裡竟都是12345…
葉非遲啊葉非遲,真有你的!
葉非遲端着小碟回來時,隻見小貓又犯了好奇,偷摸半撐起身,歪頭瞄着她的電腦,臉色很耐人尋味。
她悄無聲息走過來,故意把小碟拍上桌邊,突兀開口:“吃吧。”
慕晚吓了個哆嗦,一蹦三尺退去一旁,驚恐的杏眼圓圓的,墨藍虹膜裡滿溢倉惶。
嗯,葉非遲腹诽,和擁有寶藍色圓圓眼的布偶貓一模一樣呢。
她改日得去抱一隻養在家裡。
慕晚無暇留意葉非遲一臉玩味的表情,眸光緊盯桌前的一塊三角奶酪,腦子嗡嗡的。
葉非遲是身體力行地實踐動畫片裡的行徑,挑逗她這隻老鼠嗎?
哼,打死也不吃!
小心思又被戳穿,她設下套路,不知怎得,葉非遲總能把她的套路還回來,套緊她的脖子。
“看了1小時奶酪,給你了怎麼不吃?”
葉非遲很喜歡瞧她局促淩亂的傻樣兒。
“會…會發胖。”
慕晚麻溜切斷視頻,随手摁滅投影儀:“您該休息了,我上樓去,不打擾您。”
葉非遲扭頭看向挂鐘,11點15,呵,慕小貓倒是對她了如指掌。
“慕老師記得我的作息,記了4年嗎?”
慕晚語塞,這話幾個意思?知道就知道了,問出來有意思嗎?
“夜深了而已,大家大多都要睡的,我也累了。”
“而已?”
葉非遲搖搖頭,兩個字用的真是精妙,欲蓋彌彰。
直接說夜深了就很自然,夜深了而已,狡辯吧。
慕晚嘎巴着嘴,頓覺頭皮發麻,葉非遲拿捏她,好似捕蛇之人拿捏山溝裡的蛇,一把抓七寸。
“我語文不好,是說得有什麼問題嗎?”
慕晚選擇裝傻充愣,看我噎不死你!
葉非遲果然擰了擰眉,拙劣至極的話術她懶得回應:
“樓上浴室斷了水閥,你去我卧室洗澡吧,15分鐘,我要睡覺。”
斷了水閥?
慕晚有些無語。
桌上的奶酪隻是障眼法,浴室才是葉非遲布下的奶酪吧。
她吃!
“好,請問您有多餘的睡衣嗎?我不習慣裸睡。”
慕晚還得寸進尺,主動伸爪子要下一塊奶酪。
裸睡倆字入耳,輪到葉非遲猝然不知所措了,她臉頰有些燙,趕緊背過身假裝落下百葉窗:
“有,你先去,我一會給你找。”
慕晚偷摸咧着小嘴離開書房,輕車熟路閃進了走廊盡頭的主卧。
毫無懸念的,暗灰色調的床品映入眼簾,慕晚咂咂嘴,快步鑽進浴室,反手合攏好房門。
洗手間是幹濕分離的,整潔又清新,熏香又是薄荷味,冷淡非常,但放這處地方倒是應景。
洗到一半,門突然被敲響。
“咚咚…咚咚”
慕晚借着水聲遮掩,氣鼓鼓啧啧倆聲,葉非遲這時機選的,好生過分。
“來了。”
她抓過白日穿的小短袖套身上,踮腳小跑過去,隻把門開了條縫。
溫熱水霧和茉莉沐浴露的清新香味自門縫飄出,還有一雙大白腿若隐若現。
葉非遲垂眸,端得一本正經,半側着身把睡衣塞了進去:
“朋友送的新衣,沒穿過。”
慕晚薅走睡衣,麻溜拍上門反鎖,才定睛觀瞧起來。
什麼正經朋友給人送睡衣啊?
她心裡不是個滋味。
而且這睡衣…
絕不是葉非遲的風格,蕾絲镂空小吊帶?
還是白色的?
慕晚一臉嫌棄,但不穿也沒别的可穿了。
材質不錯,牌子…還是個奢品。
隻不過…怎麼有點像小情侶夜裡遊戲穿的那種衣服呢?
大爺的,誰給葉非遲的,簡直過分!
就這東西,葉非遲竟沒剪碎扔垃圾桶?
慕晚磨磨蹭蹭從浴室出來,頭發濕漉漉的沒來得及吹,都怪倒黴睡衣浪費她太多時間。
葉非遲換好墨綠色長袖家居服坐在床邊,聽見門響轉眸的刹那,瞧見膚色白亮的慕晚戰戰兢兢拿舊衣服捂着身子出來,蕾絲邊下的胸脯紅撲撲的,眼尾悄然勾起一抹淺韻。
她起身走去門口,毫無預兆的伸手扯過慕晚遮羞的舊衣,正色道:
“我給你放進洗衣機,淋雨不洗會發黴。”
驟然失去遮擋,胸前衣料若即若離,若隐若現,慕晚倏地紅了耳朵,連冰肌都染了柔粉。
她覺得好熱好熱,她得跑。
葉非遲抱着髒衣服走去洗衣房,慕晚順勢蹭蹭蹭跑上樓,抵着卧室門大口喘息半晌,暗諷葉非遲陰損至極,要人命就直說。
外表矜持,内心悶騷,說得就是葉非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