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牙人驚了一下，立刻笑開了花，“好嘞！賈老爺請稍坐，我這便将丫鬟帶來給你選！”

眼見胡牙人利索地帶着人出去，賈赦忍不住對馬廣平笑道，“馬頭兒，這位胡牙人的性子，倒是半點不似初見時的印象。”

“老爺見笑了。”馬廣平跟着笑，“胡牙人隻是愛做一副文士樣，實則他方才手上拿着看的是賬本。”

“哈！”賈赦輕笑出聲，好奇地問，“胡牙人倒是有趣，不知你們又是如何相識的？”

馬廣平答道，“這事卻是簡單，之前我走一趟镖，護送江南一家商行的貨物進京。誰知到了京城才得知，那批貨物的買家生意失敗，早已卷款潛逃。”

“商行無奈，隻能為這批貨物重新找買家。我一路随行，便在這牙行認識了胡牙人。”

“後來再有雇主出意外，我便帶他們來找胡牙人解決。胡牙人遇見需要保镖的客商，也會與我們介紹生意，我們這才漸漸熟悉起來。”

“原來如此。”賈赦恍然點頭。

說話間，胡牙人又回來了，這回她的身後跟着十來個十多歲的姑娘，她們同樣悄無聲息地來到賈赦面前站定。

胡牙人則來到賈赦身邊，滿臉是笑地問道，“賈老爺，你看看這些丫鬟，可還合意？”

“也讓她們先說說姓名、年歲、來曆和擅長什麼吧。”賈赦平平淡淡地一眼掃過去，道。

不用胡牙人開口，丫鬟們一個個先後自述，大的十五六，小的十二三，同樣來自不同的府邸，同樣的各有所長，算賬、梳頭、妝容、廚藝……

賈赦細細看過去，這群姑娘的容貌說不上差，最不起眼的也能稱一句清秀佳人，卻一個讓人眼前一亮的都沒有，顯然是胡牙人精心挑選出來的。

賈赦滿意地聽完，再次大手一揮，“也全都要了。”

“賈老爺爽快！”胡牙人再次笑成一朵花，不知從哪裡摸出來一把小算盤，興緻勃勃地就要開始算賬。

“胡牙人先等等，”賈赦一擡手，正色問道，“除了這些人之外，胡牙人手上，可還有更能幹的管事？”

胡牙人頓住，不解地問道，“賈老爺府上不像是小門小戶，按道理伺候的人不會少。一下子買這許多人便已讓人意外，你這是還要買一個大管家？”

賈赦笑着點頭，“不僅如此，我還要買一座宅子，胡牙人一并給我介紹介紹吧。”

先将這群人安置在府外的宅子裡，再讓馬廣平派人探探他們所說的來曆真假，若是沒問題，就可以慢慢用上了。

至于要買大管家，這可是他為了賴大量身準備的。無論家中其他下人如何，有書冊的預兆在前，又有賴嬷嬷挑撥邢夫人在後，外加高太太口中也有她的影子，這一家子，賈赦定然是不會放過的。

賈赦心中浮想聯翩，胡牙人則是面色變換了一陣後，小心地湊到賈赦跟前，“賈老爺買這些，可是要用來金屋藏嬌？”

“噗！”賈赦一口茶水噴了胡牙人滿臉。

不等胡牙人發作，賈赦已經扔了茶盞，一抹嘴巴橫眉豎目，“你在胡說八道什麼？！本老爺早已洗心革面！修身養性！容不得你胡言污蔑！”

“賈老爺消消氣！消消氣！是我失言了！是我失言了！”胡牙人顧不得臉上的水漬，忙不疊地向賈赦道歉，同時還不忘用眼神向馬廣平求救。

馬廣平此時恨不得拿眼神砍了他，奈何為了不被胡牙人影響自己在賈赦面前的體面，他隻能忍着怒意勸賈赦，“老爺請息怒，胡牙人以往并非如此不着調，方才一問，許是有其苦衷，老爺不妨聽聽他的解釋。”

終是有這些日子的交情在，賈赦在馬廣平的勸說下怒火漸消，看着胡牙人卻是徹底冷了下來，“說說吧，你為何會有此一問？”

“不敢欺瞞賈老爺，是因我手上有一位姑娘于我有恩，故而我想為她找一條出路。”胡牙人一臉誠懇地道。

賈赦皺眉，不悅地問，“你想為她找一條出路，與方才之問，有何幹系？”

胡牙人讓自己的人全都退出這個小院子，才湊近賈赦，小聲道，“隻因她容貌過勝、堪稱絕色，我隻有将她送入深宅大院，再挑選一個人品上佳的主家，方才能夠放心。”

“你都懷疑我金屋藏嬌了，還能說我人品上佳？”賈赦着實聽笑了。

“這不過是小節！”胡牙人揮了揮手，正色道，“但我了解馬頭兒，若賈老爺人品有瑕，馬頭兒便是接了你的镖，也不會盡心之餘，又這般誠心以待。”

賈赦又笑了，“胡牙人果真會說話，這一句話竟是贊了兩個人。”

胡牙人表情更嚴肅，直視着賈赦道，“賈老爺莫當我是說笑，此言确是我發自肺腑，半字不假。”